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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聚既然都这么说了，高腰也不好再说什么。
十五年前的杜府灭门惨案，可以说是诡异至极。
南街稀稀拉拉总共有十户人家，一夜之间全被屠戮殆尽。
但是谁都知道，凶手是奔着杜胜文去的。
那九户人家，不过是为了防止朝廷查到蛛丝马迹，干脆全都屠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王天聚倾尽整个大龙国之力，也找不到凶手的原因。
方圆二里地，连一只狗都不能幸免。
根本无从查起。
杜胜文对王天聚，必定是有怨言的。
若是没有，他怎会走得如此决绝。
怎会躲着王天聚？
自弱冠之年，王天聚便跟他出生入死。
杜胜文年长王天聚十岁，像个大哥哥一样，看着他长大的。
两人情同手足，亦师亦友，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杜府被屠之后，这王天聚，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
但是十五年前那一别，竟成了最后一别。
杜胜文临死之前，也不愿意回京看他一眼
若是没有恨，断然不会这般绝情的。
可高腰能怎么说呢？眼前之人，可是大龙国的帝王。
“罢了罢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剩多少时日了。”
“到了那一天，朕亲自去问他。”
这丧丧的话，把高腰吓了一大跳。
他连忙跪下道：“陛下龙体万福，定能千秋万载。”
王天聚摆了摆手，示意高腰起来。
“你与朕说说，这老二把杜雀儿捉回京，京城局势有何变化？”
在杜雀儿还没被捉回来的时候，王天聚就已经注意到了她。
杜胜文离世，临终前，也未见他一面，甚至没有一句话捎带给他。
王天聚心里，定是遗憾的。
他迫切想知道，这十五年，杜胜文过得如何，有没有再提起他。
这个跟杜胜文相依为命十五年的女子，身上就算没有杜胜文的影子，但多多少少也能沾点味。
权当是睹人思人吧。
又或者，杜胜文境界又升一层，他早就预料到，他的几个好儿子会把朝堂搅得污浊不堪，杜雀儿是他留给他解开困局的关键之人吗？
总之，王天聚对杜雀儿兴趣颇深。
但是到目前为止，也仅局限在关注而已。
高腰道：“杜雀儿被带回兴宁宫后，二皇子跟瑶妃均与她接触过，瑶妃只是逗留片刻，便启程回宫了。”
二皇子随后出城狩猎。
“三皇子那边，暂时没有动静。”
“四皇子，还是老样子，不问世事，在给农户修农具。”
王天聚一共生了四个儿子。
太子王午时，二儿子王子夜，三儿子王未时，四儿子王丑时。
太子虽贵为长子，但是玩心极重，不过胜在性格洒脱，为人豪爽，有不少追随者，却文不成武不就，毁誉参半。
二子王子夜尚武，不论是武技还是体魄，均有他年轻时的风范，常年在军中厮混，一杆长枪耍得出神入化，颇得军中将领赏识，但是头脑略微简单。
三子王未时崇文，头脑聪明，写得一手好文章，位列天下才子第八，府上门客，皆是名扬八方的文人墨客，深得满朝文官好感，缺点正好跟老二相反，手无缚鸡之力。
四子王丑时，小时候得了腿疾之后，便失去了行走能力，只能坐轮椅，再加上其他别的原因，王丑时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宠爱，虽有皇子之名，但无皇子之实，已然沦为了弃子。
沦为弃子之后，王丑时一个人住在江边草屋，便是连一张像样的轮椅也没有。
为了正常出行，他自学木匠活，耗时两年，终于造出了第一张轮椅。
自那以后，他便爱上了木匠活。
这么些年，其他地方没有长进，倒是习得了一手好木匠活。
所作奇淫技巧，曾一度风靡京城。
平常卖卖小玩具，给农户修修农具，像他一样失去行走能力的人做定制轮椅。
王丑时的生活，简单且忙碌。
他几乎已经成为一个庶民。
王天聚这四个儿子，一个放荡不羁，一个擅武不擅文，一个擅文不擅武，还有一个彻底废了。
四个儿子，凑不出一个文武双全的。
王天聚眯着眼睛，“一点动静也没有吗？不应该啊。”
除了王丑时，其他三个儿子，均有自已的忠实拥护者。
在朝堂上，分三足鼎立之势。
太子遇刺之后，这个平衡彻底被打破。
争抢资源壮大自已的实力，已然从暗处摆到了明面上。
胜天半子唯一徒弟的出现，居然没有加速这个进程，让王天聚有些匪夷所思。
高腰道：“也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杜雀儿，刚刚搞了个轰动整个京城的事情。”
“奴才正准备给陛下禀报此事呢。”
王天聚那浑浊的眼睛顿时一亮。
“哦？到底是什么动静，快跟朕说说。”
高腰行了一个礼，道：“杜雀儿让二皇子的侍卫黄阳请了京城最大的戏班子清苑梦去兴宁宫唱十送雪梅孝。”
“这兴宁宫，并无白事。”
“无白事，却大唱十大丧曲之首的十送雪梅孝，还是在兴宁宫，这兴宁宫，已然成了京城的笑话。”
王天聚问道：“这杜雀儿有说为何要请最大的戏班子唱十送雪梅孝吗？”
高腰道：“她说她喜欢听十送雪梅孝，纯粹是为了助兴。”
王天聚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双眼又变得浑浊起来。
“你怎么看待此事？”
高腰犹豫了一会，开口道：“奴才以为，这杜雀儿，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大龙国，下至三岁儿童，上至七十岁老叟，谁人不知十送雪梅孝，是十大丧曲之首。”
王天聚又问道：“朕那两个好儿子呢，有何动作？”
高腰道：“二皇子刚刚出城，野兔的影子都没瞧见，收到消息之后，便马不停蹄往回赶，现在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瑶妃刚回寝宫，奴才刚刚瞧见，她又出宫了，想必正往兴宁宫赶。”
“三皇子倒是没露脸，但事情传出之后，吏部何中道何尚书立马赶往了西乡宫。”
“何尚书前往西乡宫之前，愁容满面。”
“但是离开之时，却如沐春风，心情大好，想必跟三皇子商量好了，奴才以为，他们或许会借此事大肆发挥。”
王天聚笑了，笑得很大声，但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