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忽然,一个很大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春回过头去,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提着桶,差点没拿稳。
“雀儿姐,殿下来了。”
杜雀儿回头,便看到王未时用手帕捂着鼻子,风风火火赶来。
他走得很急忙,有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了。
杜雀儿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小春将桶先放下。
楚八斗身后的迷弟见王未时来了,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小麻雀,殿下来给楚兄做主来了。”
“让你做人不要做太绝,这回你完蛋了。”
“楚兄是西乡宫第一智囊,他是不会让楚兄离开西乡宫的,居然想把西乡宫第一智囊赶出西乡宫,看殿下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想砍掉殿下的左臂右膀,你是何居心,莫非是兴宁宫的细作?”
“如此看来,便是砍了你,也算不得冤枉你。”
“你这个坏得流脓的疯婆子,你惨了,殿下对细作可是非常残忍的。”
杜雀儿看了一眼那帮文人墨客,服气了。
别的本事没有,颠倒是非,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不小。
要打赌的楚八斗,下赌注的也是楚八斗。
敢情只许楚八斗赢?不准她赢?
她赢了,就是细作?就是坏人?
简直荒谬得可笑。
杜雀儿懒得理这帮烂人,说他们是烂人,都侮辱了烂人这两个字。
杜雀儿这些年,遇到的烂人可不少。
但是哪怕是最烂的烂人,也没有他们这副道貌岸然的嘴脸。
见到王未时来,楚八斗的惨白脸色,顿时恢复了一点血色。
杜雀儿道:“怎么?你觉得他能救你?赌输了,还想毁约?别忘了你发的毒誓。”
楚八斗脸色瞬间又变得惨白了。
他怎么会忘记自已发了什么毒誓?
如果他刚刚还对王未时的“且慢”两个字抱有幻想,但一想起这个毒誓,他所有的幻想瞬间破灭了。
他叹了一口气,“我愿赌服输,殿下不会留我,就算留我,我也要走,输了就是输了。”
“但殿下至少会让我体面离开。”
杜雀儿道:“你体面不了,唯一的体面已经给你了,你没要,就不会再有了。”
楚八斗冷笑一声,“小麻雀,你好狂啊,殿下若是开了金口让我体面离开,你还敢忤逆他不成?”
杜雀儿道:“他开什么金口?他的嘴巴是金子做的?便是金子做的,那也无非值点钱。”
“别说他是皇子了,他就是皇帝老儿,他也得讲道理吧。”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他凭什么不讲道理?”
楚八斗被驳得哑口无言,气得浑身发抖。
言语之间,王未时已经赶到了凉亭。
他用了至少十条香喷喷的手帕捂着鼻子,相当夸张。
虽然他的口罩很香,但在这些木桶面前,气味竟压不住桶里的臭味。
“师妹,你想干什么?”
从昨天进门开始到现在,王未时还是第一次出现在杜雀儿面前。
杜雀儿道:“师兄,你作为西乡宫的主人,不可能不知道昨天我们打赌的事。”
王未时道:“我知道,我还知道,你赢了。”
杜雀儿道:“那师兄这时候出现,有何用意?”
“你想保下楚八斗吗?”
现场因为杜雀儿这句话,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盯着王未时,期待他的回答。
有的人认为,输了就是输了,愿赌服输。
有的人则认为,那毕竟是楚八斗。
王未时当时花了那么多力气,才说服楚八斗来西乡宫做他的门客,他们关系又这么好,楚八斗是西乡宫第一智囊,他的大腿。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自断一臂,让楚八斗就这么离开的。
王未时轻轻摇了摇头。
“愿赌服输,楚兄,当离开西乡宫,并且,永世不得再踏进西乡宫一遍。”
人群中,有人哀嚎鸣不平,有人叹气,有人幸灾乐祸。
不过幸灾乐祸的人,其实也没几个。
也就是那几个提桶牵狗的。
王未时继续说道:“但是,师妹,没必要把人逼得那么绝吧,你往他身上泼粪,他以后怎么做人啊。”
杜雀儿道:“师兄,我这个人不喜欢说谎话,但是我真的很想说,你就是个傻卵。”
此时王未时的大半张脸虽然被手帕盖住,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来,他的脸色难看至极。
王未时当然不爽了。
在兴宁宫,被王天聚奚落。
被朱瑶王妃狠狠宰了一笔。
舅舅何中道也训他跟驯狗一样。
便是西乡宫的第一智囊,他对他也是唯唯诺诺的。
现在连这小雀儿,也来骂他。
他怎么说也是个皇子啊。
不是任谁都能捏两下的软柿子。
王未时冷声道:“师妹,你怎么跟本王说话呢?没大没小。”
杜雀儿道:“师兄,我说的是实话,我这是为了你好。”
“你想啊,这楚八斗虽然输了,被赶出了西乡宫,但是其实还是有脑子的。”
“他离开西乡宫,以他才子排行榜排第二的名气,根本不愁找下家。”
“不过便是换了个主子罢了,他依旧能吃香的喝辣的,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杜雀儿指了指小春手上的木桶,“你知道这桶里装的是什么吗?”
王未时看都不敢看木桶一眼,只觉得恶心死了。
但是不管他看不看,他都能闻到那股恶臭。
“是粪便。”
杜雀儿道:“粪便?你闻过那么臭的屎吗?”
王未时摇了摇头,他内心很崩溃,能不能别再讨论这个话题了啊…
杜雀儿道:“这是最臭的屎跟死老鼠,以及一些开始腐烂的动物的尸体混合在一起的东西。”
“比最臭的屎,还臭一万倍。”
“要是被这玩意沾上,至少半年,身上都是这个味道。”
“无论你怎么洗都洗不掉,除非把你整个身子的皮都给剥掉。”
杜雀儿故意夸大了时间,小春说的是,如果被沾上,其实也就两三个月就消失了。
“师兄你觉得,他顶着这一身恶臭味,有哪个新主子敢收他?”
“所以未来半年,他都会是自由身。”
“师兄想必你还没有想好怎么安排他的去处吧。”
“西乡宫肯定是回不来了,杀了,又舍不得。”
“这半年时间,足够你好好想一想如何安排他的去处了。”
“师妹好心替你争取了半年的时间,没想到你不领情就算了,还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