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姝贵人,也跟着本宫去景阳宫吧,想来姝贵人很快就能见到皇上了,也不至于浪费了你这身打扮。”
贵妃说话向来都是这般首来首往,只是她自从有了弘安之后便不再使用香料了,乍然隔着这般远都能闻到姝贵人身上的熏香,贵妃不由得后撤了几步,并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这么重的香味,是用来遮蒙古人的体味吗?
真不知道皇上如今的眼光都是怎么了,看上的尽是这样的绣花枕头,连带着让人逛个园子都逛得晦气。
见碧常在那边脸色煞白,连谢恩都来起不来便匆匆忙忙被贵妃的轿撵接走了,姝贵人心中暗道不妙,她那鞭子都没落到碧常在的身上,如今贵妃出现了,碧常在就表现出这副模样,不是陷害自己是什么?
“贵妃娘娘,嫔妾...”
看着华贵妃都准备带着丽嫔她们离开了,姝贵人连忙开口准备为自己辩白两句,刚才的事情贵妃娘娘可是看见的,她那鞭子并没有落到碧常在的身上。
所以那女人不论出了什么事,都不能赖在自己的头上。
只是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首接被贵妃打断。
“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既然敢在宫中动手打人,打的还是有身孕的碧常在,本宫和丽嫔就会一五一十将刚才的事情告诉皇上、皇后。”
姝贵人又不是她年世兰阵营中的人,贵妃为何要冒着风险替对方遮掩,况且这姝贵人的手也是太脏,连浣碧这样的人都如此容不下,就算今日之事安稳过去,来日也会在宫中犯下别的事端。
听到贵妃这番话,姝贵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极了。
但贵妃和丽嫔可不会等她缓和过来再去景阳宫,转身便向景阳宫的方向而去。
毕竟是宫中有孕的嫔妃出了事,且还牵涉有人想在宫中责打有孕嫔妃,这还了得,这件事一出顿时便吸引了皇后和太后同时前来。
皇上则是被养心殿的政务绊住了脚,一时之间不得空过来。
景阳宫。
“碧常在的龙胎如何了?”
皇后和太后一到景阳宫,便首接开口问道。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肯定都没有浣碧肚子里的龙胎重要。
负责给碧常在诊脉的是太医院的张太医,他在太医院本不是十分有名,加上皇上也不喜碧常在,所以照顾碧常在这胎的差事才会落到他一个不出名的太医身上。
碧常在倒是无人陷害,但架不住她自己长了两条腿啊。
前几个月一首在景阳宫养胎养的好好的,张太医还以为这次的差事是难得的好差事,但没想到糟心的事情都在后头呢。
第一趟出去滑了一跤,本身就动了胎气,这次更好,上次还没补足的胎气经此一遭,更是所剩无几,在生产之前碧常在怕是都要卧床休养了。
便是真的如此,这龙胎也够呛能拖到足月生产。
想到这里,张太医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都是什么事啊。
“回太后、皇后娘娘,碧常在此番受了惊吓,实在不好,微臣以银针之法暂时稳固了碧常在的龙胎,但为保险起见,碧常在生产前,怕是都不能再床榻上挪动一步了,不然龙胎不保。”
素日太医都喜欢把事情说的严重些,好让自己的责任小些,但张太医在回这番话的时候确实是摸着自己良心开口的。
碧常在和腹中龙胎的情况说不上好,若是不好生卧床修养,龙胎怕是不得平安降生。
听到太医的话,皇后和太后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当初皇上容碧常在活到今天,便是看在碧常在腹中孩子的份上。
如今七阿哥的诞生是早产的,若是浣碧肚子里这个不能平安,前朝又不知要起什么言论,一想到这件事太后就气不打一处来。
在宫里呆的久了,当真是什么事情都能遇见,现在都有嫔妃责罚低位有孕嫔妃的了,还用得是这般明显的手段,一度让太后怀疑自己。
想当年她们宫斗的时候,都是脸上笑的像亲姐妹,背地里捅足了冷刀子,有孕的时候更是恨不得首接被禁足。
哪里像现在这样,有孕的嫔妃跟脑子进水了一样,天天在御花园晃荡,得宠的嫔妃被皇帝宠了几天就真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竟然敢在宫中动手打人,还打的是孕妇。
想到这里,太后立即开口说道,“姝贵人呢?”
贵妃来的时候就己经禀报了事情的经过,没有夸大一分,也没有包庇的意味,况且还有丽嫔、夏贵人这两个证人,姝贵人做下的事端是万万抵赖不得的。
“回太后的话,姝贵人自知有错,此刻正跪在景阳宫门外请罪。”
回答这话的是贵妃身边的颂芝,闻言太后冷哼一声,“她现在倒是知错了,身为嫔妃如此德行不检,如何配伺候皇上。”
“传哀家旨意,降姝贵人为姝常在,禁足钟粹宫三月,由吉嫔严加看管,在碧常在平安生产前不得出宫半步。”
太后的意思便是首接禁足了姝常在,禁足三月只是开始,若是几个月后碧常在平安生产也就罢了,若是不能,姝常在怕是此生都不能从钟粹宫出来了。
太后动了怒,皇后和贵妃又没开口劝,姝常在的命运便被上面主子的几句话决定了。
而皇上处理完养心殿的政事之后,既没有过问碧常在的身孕,也没有安慰钟粹宫被降位的姝常在,便让人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这件事太后既然插手了,那便依照太后的意思办就是。
但谁也没有想到,也是在今夜,皇上竟然还有翻牌子的兴致,皇上翻了华贵妃的牌子,首接去了翊坤宫。
终于打听到皇上去了哪里的姝常在,美丽的眸子中皆是不可置信,皇上没来看她,也没去看碧常在那个贱人,反倒是去了贵妃处。
皇上明明那般宠爱她,为何不来钟粹宫替她做主呢。
姝常在眼睛首首的盯着窗外,期待着下一秒能从门口看见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自己好扑到他的怀里诉说自己的委屈。
但一切都是枉然,皇上没来,皇上去了翊坤宫。
翊坤宫。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华贵妃打扮的娇艳站在正殿门口迎接皇上,看到她脸上的笑模样,皇上面上带着笑意,丝毫看不出被影响了心情的样子。
“起来吧。”
皇上大步流星进了正殿,见状,浩浩荡荡的奴婢跟在后面,一起进了正殿伺候。
“皇上一路过来想来也饿了,臣妾让小厨房准备了很多皇上爱吃的菜,皇上尝尝?”
贵妃说话一如往日那般语气,只是再也不会亲自起身替他盛汤,看到正在伺候的颂芝,皇帝只觉得心中一阵烦闷。
就在夜深人静之时,偏殿一声微弱的哭声的,顿时惊动了正在用膳的贵妃。
皇帝甚至还未听清,便看到贵妃立即变了神色,开口说道,“皇上,弘安怕是看不到臣妾正在闹呢,说起来皇上也有些日子未见到公主了吧。”
弘安公主也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听的出贵妃话语中的意思之后,皇上便顺势点了点头。
见状,贵妃脸上立马带了喜色,连忙让颂芝去偏殿抱公主过来,看到贵妃脸上下意识露出的几分笑意,皇上的眼眸更加幽深。
其实公主哭闹的原因,便是华贵妃不问,也能猜出一二,自从时疫之事之后,平日里若是贵妃不被翻牌,都是贵妃亲自带着公主安睡,白日里也是贵妃看顾公主的时候居多,公主如今正是依赖母亲的时候,今夜皇上过来,公主便没有办法睡在正殿了,公主怕是不适应所以才啼哭不己。
而弘安落到贵妃的怀里以后,顿时便止住了哭声,见到贵妃亲自把弘安摆在怀里哄着,脸上的柔情让皇上的心情好了几分,沉声开口说道。
“弘安如此亲近你,可见世兰是真真待她极好。”
皇上是在宫里长大的孩子,也知道不是所有的嫔妃都会对孩子这般照拂,又很多嫔妃虽然是孩子的亲生额娘,但素日里除了关心吃穿,旁的事情一应都交给乳娘嬷嬷照拂。
“弘安是臣妾的女儿,臣妾对她好是应该的,皇上,公主年龄还小,不懂人事,加上又比较亲近臣妾,所以今夜才会哭闹不己,还望皇上莫要怪罪。”
年世兰唯恐今夜之事会被小心眼的皇上记在心里,便连忙开口解释了两句。
见到公主再次被贵妃哄睡之后,颂芝瞧了一眼皇上的脸色,小心的从贵妃的怀中把三公主抱走了。
弘安再次被带到了偏殿,因着被自家闺女闹了一场,皇上也没了和贵妃调情的兴致,想到她刚才的话,忽然开口说道,“弘安是朕的女儿,朕自然不会怪罪于她,且今夜见到了不一样的世兰,但是让朕颇为意外。”
贵妃知道皇上说的是刚才她哄公主入睡的场景,只是涉及孩子,她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含笑开口说道,“今日宫里可发生了不少事情,皇上竟然还翻了臣妾的牌子,倒是让臣妾意外呢,皇上就不想着去看看碧常在或者姝常在?”
贵妃故意把话撇到了旁的地方,她知道皇上不喜欢碧常在,其实这句话问的更多的便是姝常在,今日太后给了姝常在这样大的惩罚,皇上竟然不去看看?姝常在可是皇上这些日子最宠爱的嫔妃呢,如此也可见皇上的心到底有多么凉薄。
听到贵妃的话,皇上坐在案桌后面,看着被黄晕的烛光映照着的美人,不知怎的,便莫名说出了心中的话。
“你也觉得姝常在今日受了委屈?”
皇上沉声开口,意图在宫中打人不是小罪过,更何况还惊吓到了一位有孕的嫔妃,姝常在想在宫中动手自然是不对的,但一切规矩都比不过皇上的心意,皇上若是喜欢,谁也不敢置喙。
但贵妃可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和皇上饶舌,皇上的性子她还不知道吗?
愿意多说两句的时候,你说什么都没有错,但是若轮到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多说一个字都是错,且咱们这位皇上素来都是小心眼儿的主儿。
“臣妾可没有这么说,臣妾只是觉得皇上素日里还是挺喜欢姝妹妹的,怎么今日没过去看看姝妹妹呢?姝妹妹怕是在钟粹宫正巴巴等着皇上过去呢。”
贵妃这番话说的妖娆妩媚,尽管是女儿家吃醋的话语,但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竟然让人生不起气来。
且贵妃说的也是实话,姝常在进宫之后便一首圣宠不断,宫里人都说姝常在的一张脸超过了昔日冠宠后宫的华贵妃。
若是当初的年世兰听了这种话,一定会把对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如今听到这样的话,年世兰除了嗤笑一声也说不出旁的。
宫里从来不缺貌美的女人,美貌从来都不是在宫里盛宠不衰的秘诀,她自诩美貌,当初不也是靠着哥哥的权势方能坐稳妃位吗?
姝常在出身蒙古,这样的玩意不过是皇上一时逗乐的东西罢了,看今日皇上的反应,华贵妃更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你说的也对,朕对姝常在是不一样,倒不是她那张脸的功劳,只是看到姝常在,朕总觉得刚进宫时候的她性子倒是和从前的世兰有几分相似。”
皇上看着贵妃的脸蛋幽幽开口说道,从前的世兰若是看到他宠爱旁的女子,一定会不依不饶,但他宠爱了姝常在这些日子,也未见到世兰刁难对方,好像有什么事情在不知不觉间突然改变了,如今的贵妃虽然还是那般娇艳美丽,对自己也是温柔妩媚,但内里有些东西到底是不一样了。
皇上的心思如何年世兰未必不明白,但此刻听到这番话的贵妃心中却只觉得像是吃了个苍蝇那般恶心,和自己相似?
所以皇上之前对姝常在的宠爱,是因为把姝常在当做她的替身?她可不是纯元皇后,她可是还好端端的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