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在下坠过程中听到了锁链断裂的声音。不是青铜锁链,而是缠绕在他元神上的三千道清光枷锁。当最后一道枷锁崩解时,他看见自已左手燃起黑色火焰,右手绽开雪白莲花。
深渊底部竟是倒悬的星空。
无数青铜碎片悬浮在虚空中,每块碎片都映照出不同时空的景象。哪吒踩上某块碎片的刹那,耳边响起金戈交鸣之声。他看到血染银甲的少年神将手持火尖枪,枪尖挑着半截断裂的杏黄旗——那分明是玉虚宫至宝戊已杏黄旗!
"叛徒!"浑身浴血的雷震子从云层跌落,风雷黄金棍断成三截,"你可知今日屠戮的同袍里,有多少人曾与你..."
少年神将的回应是刺穿云霄的枪芒。在哪吒惊骇的注视下,那人的莲花战甲泛起魔纹,眉心浮现出与他丹田处一模一样的魔莲印记。当神将转身时,哪吒在虚空碎片中看清了那张脸——竟是他自已的面容!
四周突然响起玄女的笑声,这笑声从每块青铜碎片里渗出:"现在知道为何众神要篡改封神榜?千年前本就是你亲手斩下魔尊头颅,却又被原始天尊用轮回秘法洗去记忆..."
哪吒头痛欲裂,火尖枪不受控制地刺向虚空。枪锋所过之处,青铜碎片接连炸裂,释放出更多血腥记忆:他在瑶池斩杀七仙女、用乾坤圈击碎南天门、将三昧真火倾泻在昆仑山巅。每个画面里,莲花战甲都爬满血色魔纹。
"这些都是未来。"杨戬的声音突然穿透幻境。天眼流出的血水在虚空凝结成镜,映照出截然不同的景象:哪吒看见自已高坐白骨王座,脚下匍匐着十万魔兵;又看到九霄云外降下灭世雷劫,敖丙的龙躯在雷光中灰飞烟灭。
深渊底部传来龙吟。哪吒猛然惊醒,发现倒悬的星空正在渗出血水。那些血珠凝聚成玄女的模样,她指尖缠绕的金线正连接着哪吒丹田:"你以为玉鼎真是来救你?他不过是要把更恶毒的封印..."
话音未落,九道青铜锁链破空而来。这次锁链禁锢的不再是魔尊残躯,而是哪吒的四肢百骸。锁链尽头站着十二尊金甲神将,他们额间的堕仙印与玄女如出一辙。
"诛魔阵!"哪吒瞳孔收缩。这是比天罡雷劫更残酷的刑罚,专门用来剥离堕仙的元神。火尖枪撞上锁链迸发出刺目火花,魔莲元神却在此刻突然沉寂。
金甲神将同时结印,哪吒感觉三魂七魄正在被生生抽离。就在意识模糊之际,他听到海底传来的龙吟变得异常凄厉——那是敖丙的声音!
现实世界的七个呼吸前。
敖丙的龙爪已经嵌入青铜柱三寸深。传承自祖龙的记忆洪水般涌入灵台:他看到上古龙族并非被魔族所害,而是自愿将骸骨铸成镇魔柱。每根青铜柱内部都蜷缩着一条抽筋剥皮的龙魂,他们的逆鳞被制成锁链,龙珠化为封印符咒。
"不..."青龙元神在识海深处哀鸣。敖丙突然明白为何父王严禁族人靠近镇魔岛,那些在龙宫禁地供奉的英灵碑,刻着的全是当年自愿赴死的龙族先祖名讳。
海水变得滚烫。敖丙发现自已在流泪,珍珠般的泪滴落在青铜柱上,竟让斑驳的铭文重新焕发光彩。当最后一个上古龙文亮起时,他看到了震惊的真相:三千镇魔柱组成的根本不是封印阵法,而是庞大的炼魔炉——这些龙魂燃烧了千年,只为将魔尊残躯炼成某种兵器。
"快走..."敖丙用龙尾缠住正在下陷的哪吒。但来自海底的吸力陡然增强,他惊恐地发现哪吒丹田处钻出金线魔莲,而魔莲花蕊中包裹的竟是缩小版的万魔幡!
云层上的战斗已到生死关头。杨戬的三尖两刃刀架在玉鼎真人颈间,额间天眼还在不断渗血:"师尊早就知道哪吒是原始天尊准备的容器?"
"何止哪吒。"玉鼎真人任由刀锋割破皮肤,"从姜子牙手持封神榜开始,这局棋已经下了千年。"他突然捏碎手中玉符,海底顿时升起七十二根血色光柱。
镇魔渊中的哪吒突然能动了。金甲神将的诛魔阵被某种力量干扰,他趁机挣脱锁链,却坠入更深层的记忆漩涡。这次他看到了坐在昆仑山顶的原始天尊,而天尊面前悬浮着三朵魔莲——其中一朵正在缓缓绽放。
"魔尊从来都不是敌人。"原始天尊的声音直接传入识海,"祂是天地间最完美的净化之火。封神大战、西游量劫,包括现在的你,都是为了将三界淬炼成..."
现实世界突然传来惊天爆响。哪吒猛地睁眼,发现自已半截身子已经魔化,左手变成利爪扣在敖丙咽喉。海底三千青铜柱同时迸发青光,柱身上的龙纹开始剥离,露出下方掩藏的凤凰图腾。
"原来如此..."玄女残魂在血雨中重组身形,"所谓神魔大战,不过是凤族与龙族借天道之手互相清洗的把戏!"
杨戬的天眼在此时突然爆开。借着最后的清明,他看到未来碎片如流星划过:哪吒站在燃烧的封神台上,左手托着碎裂的魔尊颅骨,右手握着断裂的龙角;而三十三重天外,十二品灭世黑莲正在缓缓绽放。
"阻止...龙纹..."杨戬咳着血沫抓住哪吒脚踝。但海底异变已然失控,剥离的龙纹在虚空交织成青色巨龙,而凤凰图腾则化作焚天烈焰。
哪吒在龙吟凤唳声中仰天长啸。他丹田处的魔莲终于完全绽放,每一片莲瓣都刻着神魔陨落的景象。当他的瞳孔彻底变成暗金色时,镇魔岛四周的海水开始倒灌天穹。
敖丙的龙鳞片片剥落,在虚空形成巨大的龙骨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刻着"太初"二字的方位。这个瞬间,所有战斗者都感到神魂战栗——那是来自鸿蒙初开时的威压。
"终于醒了。"原始天尊的声音从三十三重天外传来,带着释然的笑意,"混沌青莲。"
海水凝固在半空,哪吒的魔化躯体开始结晶。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刹那,看到敖丙破碎的龙珠里飞出半片青色龙鳞,那鳞片上刻着与混天绫相同的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