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在海面凝结成血色罗盘,林枫赤脚踏浪而行。星砂在林枫掌心凝成匕首形状,刃口流转着破碎的星图。药王谷战船掀起的滔天巨浪拍碎礁石,十七道金丹威压如同实质的锁链缠绕而来。
林枫突然想起五岁那年的月夜,母亲握着他的手在沙滩作画:"记住,星砂是活的。"
他指尖轻抚腰间玉佩,星纹与海底青铜鼎共鸣——那是母亲以心头血刻下的归墟阵图。
当首艘战船进入星砂海域的刹那,林枫松开手掌。星砂匕首坠入海面瞬间,整片海域突然静止,冻结为棱镜世界。——浪花凝固成水晶般的棱面,鱼群化作璀璨星屑,就连药王谷修士的狞笑都冻结在扭曲的面庞上。药王谷修士们维持着狰狞表情被定在原地,他们脚下的甲板突然龟裂,露出舱内浸泡在药液中的星族孩童——每个孩子心口都嵌着缩小版噬魂丹!
"这才是真正的观海诀..."林枫赤脚踏上星屑铺就的海面,每步落下都有星纹涟漪荡漾。他的瞳孔完全化作银白,倒映出七尊青铜鼎的虚影在海底游弋。
药王谷主的声音穿透时空而来:"你以为冻结时空就能取胜?"战船甲板上,被冰封的修士们突然自燃,血色丹火融穿星砂结界。林枫看见那些火焰中浮现出母亲的面容,她们齐声哀泣:"痛...好痛..."
"雕虫小技。以星为引,以砂为刃!"林枫并指划过虚空,星砂凝聚成七弦琴。指尖拨动时,琴弦竟是沧澜消散前的最后微笑:"九嶷之音,可破虚妄。"
音浪过处,血色丹火尽数熄灭。
凝固的浪花化作万千星剑,精准刺入修士们倒逆的北斗命门。被洞穿的躯体未流一滴血,反而迸发出璀璨星屑,在空中交织成母亲临终前未完成的护星大阵。
最深处的战船上,药王谷主撕裂虚空降临,药王谷主终于现出真身——他披着初代院长的皮囊,胸口星核却与林枫的丹心跳动同频。
"好孩子,到舅父这里来。"药王谷主张开双臂,背后浮现九转噬魂鼎,"你的星核加上我的丹心,正好开启归墟之门。"
林枫忽然嗅到熟悉的血腥味。他的瞳孔恢复正常,发现凝固的星砂不知何时己浸透鲜血——这根本不是星砂,而是无数星族亡魂的骨灰!
"看清楚了吗?"药王谷主弹指击碎船舱,露出里面浸泡在药液中的星族孩童,"这些可都是你的表亲,他们的血能让丹药..."
琴弦崩断之声炸响。林枫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药王谷主身后,星砂匕首抵住其咽喉:"你身上的星纹是反的。"他扯开对方衣襟,露出倒逆的北斗纹路,"当年是你偷了母亲的星核!"
海底突然传出巨鼎轰鸣。七尊青铜鼎破水而出,鼎耳处睁开猩红瞳孔。林枫的丹心不受控制地离体飞出,与药王谷主的星核融合成完整的北斗。
"现在明白了吗?"药王谷主癫狂大笑,"你我本是一体双生的星胎!母亲当年剖出半个星核救我,却把你当作完美容器培养..."
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识海。林枫在记忆洪流中看见双生子诞生的场景:当年母亲产下双胎,次子因先天残缺被药王谷主寄生。接生婆将哭声响亮的婴儿抱给父亲,而奄奄一息的次子被扔进丹炉。本该死去的次子却吞噬丹火重生,胸口镶嵌着从兄长那里夺来的半枚星核。那半枚被污染的星核,正是三百年来星蚀之劫的源头!
"住口!"林枫的星砂匕首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心口。鲜血喷溅在青铜鼎上,鼎身浮现出母亲临终画面:她将星核一分为二,把纯净的部分缝入长子心脏,带着被污染的部分跃入丹炉。
药王谷主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他的皮囊如蜡油般融化,露出本体——团跳动的黑色星核,表面爬满猩红丹纹。七尊青铜鼎同时喷出星焰,却在触及黑星核的瞬间被染成墨色。
归墟之门洞开的刹那,十万星族遗骸从海底升起。他们被青铜锁链贯穿的胸口处,星髓正化作流光涌入林枫体内。沧澜的残魂突然从弑神剑中浮现,鲛尾卷住林枫手腕:"用我的血开启星葬!"
"归墟之门己开!"黑星核中伸出万千触须扎入海面,"就让这方天地,作为我们兄弟重逢的贺礼!"
林枫脚下的星砂开始坍缩。他看到海底裂开巨大的豁口,归墟中涌出的不是海水,而是粘稠的黑色丹液。那些浸泡在战船中的星族孩童突然睁眼,瞳孔中跃动着与药王谷主相同的黑焰。
"哥哥...为什么要抛弃我..."所有孩童齐声呢喃,声音穿透林枫的识海防线。他握匕首的手突然颤抖,童年记忆如潮水翻涌:五岁生辰那夜,床底传来的啜泣声;十岁时镜中一闪而过的黑影;就连三日前沧澜消散时的表情,都与记忆中的弟弟重叠!
海底豁口突然探出巨爪。浑身缠绕锁链的怪物缓缓升起,它的胸口镶嵌着林枫母亲的头骨。当怪物抬头时,林枫在它眉心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这是我们真正的母亲。"黑星核缠绕上怪物的锁链,"当年她为保全你,甘愿被我炼成守鼎丹傀..."
星砂匕首叮当坠地。林枫踉跄后退,造化鼎自动护主喷出青焰。然而青焰触及怪物便倒卷而回,竟开始反噬宿主!
"小心!"熟悉的女声破空而来。楚云舟御剑穿过星砂风暴,剑尖挑着盏青铜灯。灯火中跃动着小柒的残魂:"快用魂灯接引星髓!"
林枫本能地咬破舌尖,精血喷在魂灯上。灯火暴涨的瞬间,他看见沧澜的星髓正在怪物体内发光。母亲的头骨突然睁开双眼,口中念出古老的星咒。
"就是现在!"楚云舟捏碎剑骨,碎片化作流光刺入怪物七窍。林枫福至心灵,抓起星砂匕首跃上怪物的肩膀,将魂灯按进母亲头骨的眼窝。
当林枫将魂灯按入母亲头骨时,天弃渊深处传来弟弟的哭喊:"哥哥为何不要我?"药王谷主操控的怪物身躯突然炸裂,露出被囚禁三百年的星族圣女——她腐烂的掌心,还握着林枫周岁时的虎头鞋。
天地骤然寂静。归墟涌出的黑潮开始倒流,药王谷主的惨叫声中夹杂着孩童的哭泣。林枫抱着母亲的头骨坠落时,看见黑星核中浮现出弟弟的脸——那张与他九分相似的脸上,终于露出释然的微笑。
当星砂重新开始流动时,海面漂浮着无数丹丸。每颗丹丸中都封存着星族亡魂,而七尊青铜鼎静静悬浮在林枫身后,鼎耳处的猩红瞳孔己化作纯净的星蓝色。
楚云舟跪在飞剑上呕血:"药王谷主力...正在赶来..."
林枫却望向北方星空。手中的星砂匕首正在重组,逐渐显现出钥匙的形状——归墟之门的钥匙。母亲的头骨突然开口,说出最后一句话:
"去天弃渊...那里有第九鼎..."
海平线上,朝阳刺破乌云。林枫知道,真正的战场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