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事先后指派了几名护卫攀爬上崖壁,说是想办法求救去了。
深山里人烟稀少,能否活着走出都未可知,更莫提搬来救兵需要多久时间。
船上的物资越来越少,饭食变差,裴千澜每日都让翡翠去催促吴管事,得不到准话便大发脾气。
这日,裴千澜发了一通脾气过后吵着要吃肉,让琉璃去山林借山鸡去。
琉璃无奈,找吴管事商量了一番,带着一名护卫攀上石壁进了山林。
琉璃走了大半日,除了山鸡和兔子外,还猎到了一只傻袍子。
有了狍子肉吃,裴千澜总算安生了两日,没再无缘无故的吵闹摔打物件儿。
这日入夜后,寂静多日的山坳口闯入了十多艘小船,每艘船上都坐满了手持大刀的彪形大汉,吆喝着朝官船袭来。
因是顺流,小船逼近的速度很快,等官船上之人被惊醒,小船己逼到跟前,将三艘官船重重包围。
船舱里,听着外头的厮杀声和兵刃碰撞声变大,翡翠将夜明珠塞到衣襟里,交代裴千澜。
“世子妃稳住心神,不管看到何等血腥场面都莫要惊慌喊叫。”
“放心,我知晓分寸。”
裴千澜的话音落下,被翡翠和琉璃一左一右裹挟着出了船舱。
三人摸黑绕到船尾,趁乱攀爬上了石壁,迅速隐入了山洞中。
琉璃早己打探好了地形,顺着蜿蜒的山洞往里爬,可从另一个洞口爬出,而另一个洞口,就在山坳的出口附近。
距离出口不远的河面上,停靠着一艘只容三五人乘坐的小船,船上有两名身着玄色衣衫的汉子。
汉子将裴千澜接应至小船上,等三人坐稳,立即划动船桨驶离了此地。
大概划行了小半个时辰,小船与大船汇合,裴千澜三人转乘大船。
客船上有近三十人,全是清一色的玄衣男子,这些人是裴皇后给裴千澜留的后路,关键之时可保她性命。
当初裴千澜南下时,裴皇后只留了三两人护身,将手中可支配的私卫全部给了裴千澜。
裴千澜之前命将绝时,都没想过动这些人,因为皇权社会,单靠几十人根本无法撼动帝王的决策。
可再没心气的人,也受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当做血包算计,她可以将自己的命舍出去,却不想因自己搭上旁人的性命。
下决心反抗后,裴千澜让琉璃借打猎为由,联络到了这些私卫。
为确保能顺利逃脱,她让私卫将官船上有珍宝的假消息透露给了水匪。
水匪知晓有肥肉可吃,定然会寻来山坳抢夺,等水匪和盛昌帝的人打起来,便是她们脱身的好时机。
裴千澜没料错的话,那三艘官船上全是盛昌帝的人,滞留她在山坳处,是为等猎物上门。
而能让盛昌帝大费周章所猎之人,只有宋聆舟。
收到她遇险的消息,她不知宋聆舟会否冒险北上,但她明确知道的是,她不想宋聆舟因自己丧命,哪怕为了斯年,她也不想。
宋聆舟若因救她入圈套命丧黄泉,她的良心一辈子都难安。
船舱里,裴千澜询问为首的私卫,“可否往金陵传了信?”
“属下一收到世子妃的指示就派人去了金陵,可王世子是否能及时收到传信,属下不敢保证。”
“为何?”
“世子妃离开金陵时,王世子的船一首跟在后头,将世子妃送出江南才没有再跟。王世子可否返回金陵,何时能返回金陵,属下实在不得知。”
闻此言,裴千澜的心高高悬了起来。
传信不方便的时代,信息差能害死人。
思索片刻,她命令道:“咱们不去济城了,调转航线去青州。”
她本打算去济城躲上一段时日,等事件平息后再选择北上或是南下,如今无法确认消息是否传递出去,得先去青州探探情况。
官船是在青州地界的水域出了意外,宋聆舟若真的北上,很有可能会去0青州城。
裴千澜很希望自己是自作多情,宋聆舟那般人物,不会为了个女人将自己掷入险境,且还是如此明显的陷阱。
因是逆流,大半日的航程,一行人翌日午时前才抵达青州。
上岸后,除了翡翠和琉璃,裴千澜只留了三人在身边,将所有人派出去打探消息。
在码头附近寻了家客栈,裴千澜简单洗漱一番,勉强用了些饭食,她的身子还未彻底恢复,想睡会儿养养精神,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旁守着的琉璃温声劝她,“世子妃安心睡会儿吧,昨晚一夜未眠,您的身子还未痊愈,这般熬下去铁定熬不住的。”
裴千澜皱了皱眉,“未免招惹来是非,你们在外莫要喊我世子妃了,喊太太或夫人就成。”
“好。”琉璃点头应下,“世子、太太若实在睡不着,婢子可帮您按按助眠的穴位。”
几十个小时没合眼,裴千澜的太阳穴己开始隐隐作痛,她也怕身体撑不住,“行,你过来帮我按吧,我若睡着了,有何消息一定要及时叫醒我。”
“放心吧,有婢子和翡翠在,不会误事的。”琉璃在床榻边坐下,让裴千澜枕在腿上,找准她头上的穴位轻轻按捏起来。
翡翠推门进屋,裴千澜刚睡熟,琉璃忙手指掩唇嘘了一声,用唇语询问,“可是有消息了?”
见翡翠摇头,琉璃松了口气,小声嘀咕,“没有就好,最好一首没消息。”
世子妃刚捡回一条命,她很怕等来会让世子妃再次送命的坏消息,在她眼里,谁的命都没世子妃的命重要。
世子妃是她见过最好的主子,不仅把她们当人看,还从心里尊重她们这些奴仆。
谁活谁死,她都不在意,她只愿世子妃能好好的,长命百岁,一辈子当她的主子。
裴千澜一觉睡到日暮时分,听到还没打探到有用的信息,她心下失望的同时,又觉得没消息也算好消息。
没成想入夜后,金陵那头先有了回信,宋聆舟未曾返回金陵,玉贵和宝来也都不知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