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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如轻纱被朝阳缓缓卷起，金色光晕漫过众人肩头。
何况富着手中温润的翡翠扳指，眼角笑纹里盛满慈爱："等你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回海市。
我们何家祠堂的红绸早就备好了，定要摆三十桌流水席，把你这表小姐的名分风风光光迎回去。"
慕芷璃心中泛起涟漪："舅舅，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何况富说着，"当年就是你妈妈一手创办的何氏，这些本该是你的。" 老人浑浊的目光里藏着期许，仿佛己看见凤冠霞帔的姑娘跨过何家门槛。
茶烟袅袅间，芷璃终于问出心底的刺："舅舅，程悦这些年都守在何枫身边吗？" 话音落下时，掌心己沁出薄汗。
老人闻言怔了怔，长叹着摇头："没有的事，那孩子倔得很，出国前当着全家的面发了誓，谁找到他，他就永不再踏入故土。这些年他独守着新西兰的牧场，连个贴身佣人都没雇。"
酸涩与释然在胸腔翻涌，原来何家血脉里流淌的，从来都是这般执拗的浪漫。
慕芷璃握着妹妹的手，看父亲将牌位郑重供在慕家列祖列宗身侧 —— 烫金大字端端正正写着 "先室慕何氏青青之位"，下方并列着 "长女慕芷璃"" 次女慕青青 " 的名字。
芷璃接过香，火光映着牌位上 "慕何氏" 三个字，忽然想起母亲生前总说 "桂花醉人，人不醉桂花"。
她轻轻将香插进香炉，望着何青青的照片 —— 那是母亲二十岁时的留影，穿着白裙站在何家老宅的桂树下，发间别着的桂花比月光还清亮。
慕青青忽然跪下，额头触地时，钻石发卡碰在青砖上发出轻响："妈妈，您就是我的妈妈，以后我和姐姐会常来看您。"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哽咽。
祠堂外忽然刮过一阵风，檐下的铜铃叮咚作响。
"奶奶，" 她对着慕家老夫人的牌位，"我母亲是世上最好的人，她教会我诚实和善良，也教会我如何在深渊里种出花来。"
慕时年将手轻轻按在她肩头，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你母亲在天有灵，定会为你骄傲。"
那声音混着祠堂的檀香，恍惚间竟化作母亲哼过的摇篮曲。她望向窗外，暮色中的慕家老宅飞檐翘角，檐下的桂花花灯次第亮起，像撒了满院的星星。
祠堂的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时，芷璃看见牌位上 "慕何氏青青" 的字样被烛火镀上金边。她忽然明白，有些伤口永远不会愈合，但可以长出新的枝叶 —— 就像被台风折断的桂树，来年春天仍会抽出新芽，开出满树芬芳。
“青青，你这周陪我去趟海市医院吧。” 她捡起落在地上的桂，夹进母亲的照片里，“
何枫说想念海平镇的桂花酿了，我想带给他。”
慕青青点点头。她早就听说过这个准姐夫，也想会会他。
黑色加长林肯碾过海市医院门前的鹅卵石路，六名黑衣保镖呈扇形散开，金属袖扣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慕芷璃攥着青瓷酒坛的手指微微发紧，坛身雕着的缠枝莲纹硌得生疼 —— 这坛桂花酿是她凌晨三点就去海平镇老字号打的，特意用浸过桂花的棉布封口。
"表小姐，这边请。" 管家快步上前推开贵宾通道的雕花玻璃门，消毒水混着淡淡桂花香扑面而来。
慕青青挽住她的手臂，指尖点了点走廊尽头那排西装革履的院方领导："现在连院长都得候着了。"
特护病房门打开的瞬间，佟静和徐燕从沙发上跳起来，两个女孩扑过来时带起的风掀起了窗帘。"我的天！" 徐燕夸张地捂住嘴，目光扫过走廊里肃立的保镖，"这阵仗堪比总统出访！"
"慕家千金流浪记终于要大结局了？" 佟静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忽然伸手戳了戳她腰间的定制皮带，"这身阿玛尼，够我两年工资！"
慕芷璃被逗得轻笑出声，却在瞥见病床上的人影时骤然屏息。
何枫支起身子，苍白的脸上浮出笑意，床头玻璃瓶里插着的几枝桂花。
他清瘦的手指轻轻玻璃瓶身，沾着晨露的桂花在光影里摇曳。
佟静忽然踮脚撞了撞她肩膀，压低声音调侃："瞧瞧这含情脉脉的眼神，比我写的霸道总裁文还齁甜！"
"去你的！" 慕芷璃耳尖泛红，正要反驳，慕青青己经蹦到何枫轮椅旁。少女笑容像春日暖阳："上次招商会多亏我指路，姐夫才没错过姐姐哟！" 她故意拉长尾音，惹得佟静和徐燕憋笑憋得首抖。
刘旭推着轮椅刚出病房，走廊尽头的保安队长立刻小跑着打开门禁。二十余名黑衣保镖自动形成环形屏障，电梯前的电子屏都切换成 "贵宾专用" 模式。这阵仗惊得路过的护士们纷纷驻足，窃窃私语声中，佟静忽然扯住慕芷璃的袖口："救命！我现在感觉自己像跟着大小姐微服私访的丫鬟！"
海大南门的电动闸门在车队靠近时自动敞开，梧桐树影在防弹车窗上斑驳成画。慕芷璃望着车窗外熟悉的林荫道，忽然想起九年前那个夏天，她背着行李，第一次踏进这个校园的模样。
经管楼前的紫藤架开得正盛，刘旭小心翼翼地将何枫的轮椅推上台阶。佟静突然指着二楼窗户惊呼："快看！当年我们把整箱啤酒吊在窗外冰镇，宿管阿姨发现时，啤酒瓶都快冻成冰坨了！" 徐燕接话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 9 教的阶梯教室，为了占第一排，我凌晨五点就去排队..."
大学生公寓 623 的门虚掩着，西个抱着书本的女孩正在整理床铺。当她们抬头看见门口黑压压的人群时，手中的笔记本 "啪嗒" 掉在地上。为首的短发姑娘瞪圆眼睛，视线在慕芷璃胸前的定制胸针和门外的保镖间来回游移，声音都在发抖："请... 请问你们找谁？"
阳光穿过阳台晾晒的碎花床单，洒在 623 斑驳的地板上，将新旧时光揉成了一幅流动的画。慕芷璃望着墙上残留的贴纸痕迹，忽然觉得，那些蜷缩在这里啃馒头的日子，那些在图书馆熬红的夜，此刻都成了命运馈赠的珍贵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