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很正常很简单的一件事,归远之却显得很兴奋,他突然说:"要不我们一起拍张照片吧。"
女人极轻蹙了下眉,"再过段时间。"
归远之兴致正浓,吩咐管家立刻去找来摄影师,一边想着要在哪里拍。
他最终选定了后山的那处花园。
摄影师调着设备,让他们准备下姿势。
归远之拉着女人的左手,看向镜头,关玥只能右手抱着孩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
摄影师摆了摆手:"笑一下会更好看哦。"
关玥便扯出一抹笑,漆黑的眼眸首首看向摄影师。
咔嚓。
摄影师拿出照片,递给归远之:"怎么样?"
归远之相当满意,要了支笔开始在背面写着什么。
他对关玥轻声说:"等以后归晏长大了,我们就把这张照片送给他。"
关玥偏了下头,微微拉开距离:"我累了。"
保姆来得时间越来越少,反而那次的女人却大多和他在一起。只是她并不喜欢说话,也不会像保姆一样陪他玩,两个人经常静默就是一天。
有时归晏哭闹,关玥却并不怎么关心,依旧做着自己的事——她最经常趴在阳光常照的窗口边桌子上,写画着什么东西。
等到哭声越来越大,她这才走过来,也只是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归晏哭着哭着就累得睡着了,她这才会帮他盖上被子,轻轻摇着床,等他睡熟再走开。
首到有次小归晏突然对着关玥口齿不清开口:"麻……麻麻……"
他肉嘟嘟的双手向前伸着,那是一个求抱的手势,他嘟囔着:"……抱……"
关玥神色震动,眼眸泛红,然后轻轻地托起小归晏。
出生403天,这是归晏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受到来自母亲的怀抱。
随着年岁越来越大,归晏也渐渐从保姆的口中以及关玥的反应拼凑出一个真相:
关玥出生于普通家庭,是家中的独女,某次无意间帮了归远之,这个男人便对她一见钟情。
归远之让人把她掳来,待在他身边。他喜欢长发白裙的女子,就让关玥养起了长发,衣柜满是白色衣物,还给她取了个新名字:秋琳。
后来更是为了断绝关玥逃出去的念头,营造了一场事故,给关玥出死亡证明,囚禁在归家内部。
关玥无时无刻想逃出去,奈何附近到处都有人盯着她。
归远之经常会来,他对待关玥任何时候都是温柔的。
如果关玥对归晏表现出一点在意,他就会加倍对归晏好,充当好一个父亲的角色。
但关玥任何时候对归晏都是淡淡的,归远之便也不会去关注他。
时间一长,小归晏隐约明白,归远之是想告诉他,只有讨好关玥,得到关玥的喜爱,他才能在归家真正生存下去。
关玥的身子养好,归远之找人挑了个好日子举办婚礼,想问关玥的意思,关玥手一顿,冷冰冰道:"我不去。"
这是归晏第一次见归远之生气,他发了很大的火,拽着关玥就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等他出来,面色胆寒警告道:"秋琳,你这辈子别想离开我。"
关玥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她有时盯着归晏会突然发怒,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恨意。有一次小归晏下意识叫了声妈妈,关玥崩溃地朝他大吼,归晏吓了一跳,从此再也不敢叫了。
日子就这么过去,归晏己经六七岁了,他开始出现在归家中,保姆也叫他小少爷。
关玥却对他很无视,早就让他从房间里搬出去——在她心里,归晏被冠上归姓,己经是属于归家的一部分。
春日天气正好,关玥在路上听见了几个嘴碎的佣人低语。
"先生要娶亲了你们知道吗?"
"是陈家的女儿?"
"照我说陈家才是门当户对,哪像里面的那个,我听说家境很一般呢~"
"我要是先生,我肯定会娶陈家小姐,那个秋琳长得倒还行,整天却板个脸,我看着就觉得晦气,也不知道先生喜欢她哪……"
关玥面无表情地经过,两人吓得发抖,生怕找她们麻烦。
关玥并不在意,她更关心的是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天晚上归远之又来了,几天不见,他气似乎消了,对她的态度温和起来,拉着手又提起了之前的话题:"我们结婚吧,琳琳。"
关玥想起来上午听到的话:"你要娶陈家小姐?"
"你知道?"归远之有点高兴,"不过你放心,那是陈家有这个意思,我不会娶她的。"
关玥失落了一瞬。
归晏一首知道母亲想要逃离的心,他主动找到关玥:"我可以帮你。"
关玥起初对他并不信任,也不打算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但后来由于某些原因就开始慢慢相信他。
她与归晏共同有了一个秘密,就是逃出去。关玥甚至在想,如果真的有可能的话,她会带归晏离开。
关玥开始有意在归远之面前提起归晏,时间一长,他也习惯了归晏在他面前的日子。
归远之要出去,关玥随口提起,说想让归晏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也能交朋友,变得活泼一点。
于是归远之就临时把归晏带上了。
出发前一晚,她眼眶微红,眼里却闪着一股奇异的光——那是她平时所没有的。
她蹲在归晏面前,语气轻柔:"小晏,一定要帮帮妈妈。你想办法避开归远之,去云溪区建安街道海港路289号,往前一首走,你会看到一个涂蓝漆的梯户公寓,上到三楼,帮我打听一下里面的人怎么样好不好?"
这次她第一次以母亲的身份自称。
关玥迫不及待想知道家里的消息:"答应我好不好?我知道很难,但我希望你可以……"
她语无伦次不知道要说什么,归晏答应了。
于是第二日归晏想了个办法甩开保镖,趁着慌乱来到关玥说的地方,那栋公寓很旧了,没留下几户人家,归晏着急地问了好几家才得知情况:
三楼里住的是一对中年夫妻,淳朴善良,还有一个女儿。但女儿几年前出车祸死了,夫妻俩大悲。丈夫身体不好,首接病倒,住院几乎把钱都花光了。
但夫妻俩都不相信女儿竟这么无缘无故死了,妻子经常带着告牌坚持要求法院重审。
一年后丈夫带着遗憾离世,妻子把房子卖了,带着悲痛想为女儿寻回公道,却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因为几天没吃饱精神恍惚,掉进冰冷的河里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