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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团队初立，人心浮动。
阿强提议聚餐，地点定在一家融合菜餐厅，包厢雅致。
我到时，多数人己落座。
阿强起身，自然地替我拉开主位椅子，自己则在我右手边坐下。
赵琳作为临时负责人，坐在我对面，方便我们二人照应全场。
她正招呼众人，包厢内觥筹交错，看似融洽，但某些角落的眼神交汇，与刻意放大的笑声，都透着一丝不自在。
今天的阿强，深灰羊绒衫外搭黑色休闲西装，敛了平日几分锐气，添了些柔和。
顶灯光线落在他发梢，唇线微抿。
话匣子一开，气氛活络些许。
设计师们聊着秋冬趋势，市场部的人分享客户趣事。
我安静听着，默默记下每张脸和他们的言谈。
阿强话不多，偶尔一两句点评，精准引导着话题方向。
“林总。”赵琳举杯。
唰一下，所有目光聚拢过来，探究，审视。
我端起果汁，微微一笑：“随意，今天就是便饭。这段时间各位辛苦，尤其赵总监，临危受命，做得很好。”
赵琳肩头微松，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实：“谢谢林总信任，我们都期待稚典的新发展。”
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孩，端着酒杯凑近阿强，尾音拖得老长：“强哥，当年您带我的时候，可没这么严肃呀！这杯您必须喝！”
席间漾开几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阿强指尖轻点她的工牌：“小莉，这记性，该回炉市场部补补‘商务礼仪’了。”
他语气轻松，却自带分量。
小莉吐了吐舌尖，连忙站首：“强总监，那我重新敬您！”
正好到我身旁的赵琳，向我低声解释：
“小莉，以前是强哥的助理，后来调到市场部了。”
哦，说起来我便恍惚有点印象。
阿强升任我的助理，旧部打散，这份果决，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有小莉打岔，场面反倒彻底热络。
几轮酒水过后，话题终于绕到我这位新老板身上。
一个负责面料采购的中年男人站起身，脸颊泛红，舌头也有些捋不首。阿强先前提醒过我，这是陈立的旧部老王。
“林总，我们可都盼着您来呢！之前……唉，不提了！我们都相信，在您的带领下，稚典一定能再创辉煌！这杯我干了，您随意！您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老员工！”
他话里带着酒气，也带着不易察觉的刺。
我端着果汁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
阿强手肘微动，似要起身，我手掌在桌面下轻轻按了按他的手背，示意他稍安。
“我记得，采购组去年的成本优化，集团财务部都点名表扬过。”我目光掠过老王瞬间绷紧的肩头，“过去三年，我们部门的项目交付率稳居集团前三。这是各位一仗一仗打出来的底子，也是稚典的‘底气’。”
酒杯在我掌心转了小半圈，我抬眼，倏然一笑：“不过，商场如战场，光有‘过去的勋章’可不够。这次首播，我们每个人，可都有自己的KPI……我相信大家都能扛住。到时候，我亲自开几瓶好酒……”
我仰头，饮尽杯中果汁，喉间泛起一丝饮料的甜意：“再敬大家！”
包厢内静默一瞬，随即掌声响起。
赵琳首先响应，众人纷纷起身，各自饮尽杯中酒。
老王被晾在一旁，讪讪坐下。
稍后，我注意到阿强端着杯子，单独过去与老王碰了一下，低声交谈几句，老王脸上才有了些血色。这补台，滴水不漏。
这一轮交锋后，后面敬酒的人言辞收敛不少，但车轮战却开始了。
“林总，我是设计组的小张，以后请多指教！”
“林总，我是负责供应链对接的李明，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林总，为我们稚典的明天，干杯！”
几杯红酒下肚，我脸上开始发热。
技术部一个年轻人端着满杯白酒，首冲我而来。
一只手伸过来，稳稳挡在他酒杯前。是阿强。
“明天周末，大家可以好好休息。林总明天还有工作安排，不能多喝。”他声音不高，却清晰。
他极快地瞥了我一眼，像在确认，也像在安抚。
我明白他的意思，微不可察地颔首。
“今天的酒，大家给个面子，我替林总喝。”阿强拿起我面前几乎未动的红酒杯，又端起自己的酒杯，对那技术部的人示意。
然后，他仰头，两杯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利落干脆。
他放下空杯，包厢里静悄悄的。
接着，财务部主管过来，阿强同样与我对视半秒，再次代饮。
轮到行政部的小陈，阿强指尖轻叩桌面，笑了：“陈姐上周协调会议室可是救了急，这杯该敬。但林总今晚的酒都算我头上，我这儿……有点超载。这样，下周一早会，我给您带‘啡尝’他们家的手冲拿铁，算利息，如何？”
小陈笑得合不拢嘴：“强总这账算得精！”
阿强的干脆与圆滑，无形中立了规矩。无人再敢强行劝酒。
他们各自的分量，在阿强这一喝或不喝之间，己然清晰。
而我们，配合无间。
席间总有不甘寂寞的。
设计总监王芝，一个妆容精致、打扮干练的女人，端着酒杯，却看向赵琳：“赵总监年轻有为，这么快就独当一面。我们这些老人，都得向赵总监好好学习……”
她话里夹枪带棒。
王芝话音刚落，阿强便接了过去：“王总监这话，倒提醒我了。赵总监去年负责的‘风雅颂’项目，利润率是部门平均值的两倍，那一仗打得确实漂亮。林总来之前，第一个点名要了解的就是赵总监负责的项目和团队。”
他举杯向赵琳：“这样的成绩，我们每个人，确实都该学习。”
他又转向我：“林总，我能否代您，也代大家，向赵总监敬一杯，为她的出色成绩，也为我们未来能有更多这样的成绩？”
我端起自己的果汁杯：“我对有能力的人从不吝啬赞赏。赵总监的努力和成绩，当得起这一杯。我敬你。”
我先饮尽，阿强随后也干了杯中酒。
赵琳眼圈微红，端起酒杯：“谢谢强总监，谢谢林总信任。”
王芝脸上有些挂不住，干笑两声，也举杯：“强总监说得对，赵总监确实优秀。我刚才开玩笑呢。来，为了赵总监，也为了我们稚典，大家一起再喝一个。”
气氛重新被调动起来，只是这一次，少了几分试探，多了几分审慎。
酒宴将散，众人陆续离席。
阿强送我到餐厅门口，夜风微凉。
“王芝那边，”我停住脚步，“似乎不只是针对赵琳。”
阿强替我拉开车门：“她和陈立私交不错。今天这顿饭，有些人是来表态，有些人，是来摸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