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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靖着重戟上凝结的血痂，望着篝火旁疲惫不堪的骑兵——不到两百人的精锐浑身浴血。
商队临时拼凑的三百骑兵虽强撑着警戒，握缰绳的手却仍在颤抖。
夜风呜咽，卷起细碎的沙粒拍打在铁甲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卫靖突然抓起一把沙子扬向空中，沙尘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银光，如星屑般飘散。
他盯着沙粒飘落的方向，眉头微皱——风变了。
“夏侯兰，取地图来。”
夏侯兰迅速从行囊中取出地图，在卫靖面前展开。
卫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粗糙的羊皮纸上沾着几处暗红血渍。
他的指尖最终停在代表右贤王王帐的朱砂标记上，那里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过一百里。
“斥候来报，逃走的匈奴残部正往西北方向溃逃。”
卫靖的声音低沉如闷雷，“右贤王王帐离此不远，他们一旦与右贤王的骑兵会合，我们将腹背受敌。”
夏侯兰凑近地图，火把的光在他疲惫的脸上跳动，他的目光在地形标记间来回游移。
“将军，我们现在仅剩不到两百骑，且将士们己连续行军六个时辰。”
他指着地图上几处隘口，“若与匈奴大军正面交锋...”
一阵狂风突然卷过营地，将篝火吹得剧烈摇晃。
卫靖的玄色披风猎猎作响，他逆风而立，转身扫视营地。
将士们或倚着兵器小憩，或默默擦拭着染血的刀刃。
虽然人人面带倦色，但卫靖知道，这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儿郎，只需一声令下就能立刻上马再战。
“传令下去！”
卫靖的声音穿透呼啸的风声，“全军休整半个时辰。马匹要喂足精料，兵器要打磨锋利。”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半个时辰后，我们夜袭右贤王王帐。”
夏侯兰的瞳孔猛地收缩：
“将军，那这些俘虏...”
他看向不远处被捆成一团的匈奴降卒。
这些草原狼骑虽然被缴了兵器，但眼中的凶光仍未熄灭。
卫靖的手按上了重戟。月光下，戟刃上未干的血迹泛着诡异的光泽。
“既然带不走...”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轻，却让周围的温度仿佛骤降。
“便送他们去见长生天！”
话音刚落，营地西北角突然传来骚动。
一个匈奴俘虏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火光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
“汉狗！都去死！”
那俘虏用生硬的汉语嘶吼着，竟从口中吐出一枚骨片，闪电般划伤了最近一名汉军的喉咙。
鲜血喷涌间，他己夺过腰刀，朝人群最密集处扑去。
卫靖眼中寒芒暴涨。
众人只觉一道黑影掠过，玄铁重戟己如黑龙出渊。
那匈奴人狞笑着挥刀格挡，却见重戟在半空突然变向——戟刃未至，戟尾的尖锥己如毒蛇吐信般点出。
“砰！”
一声闷响，匈奴壮汉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僵在原地。
他额间现出一点朱砂般的红印，双眼还凝固着疯狂的杀意。
卫靖手腕轻抖，重戟在空中划出半月弧光，血珠顺着戟锋甩出一道猩红的轨迹。
“杀！”
卫靖的声音比大漠夜风更冷，仿佛裹挟着万年不化的霜雪，每一个字都透着彻骨的寒意。
他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冷冷扫过那群匈奴俘虏，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战马。
汉军将士们听到这一声令下，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但军令如山，他们迅速抽出腰间的长刀，缓缓朝着匈奴俘虏围去。
匈奴俘虏们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此刻见汉军这般架势，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其中一个年轻的匈奴俘虏，眼中满是恐惧与不甘。
他突然挣脱身边汉军的束缚，朝着卫靖冲去，嘴里大喊着匈奴语，那声音带着绝望与愤怒。
然而，还未等他靠近卫靖，一名汉军士卒眼疾手快，长刀一挥，一道血花飞溅而出。
卫靖脚步未停，继续朝着战马走去。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高大，却又透着无尽的冷酷。
其他匈奴俘虏见状，有的开始跪地求饶，用蹩脚的汉语喊着“饶命”。
有的则怒目而视，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嘴里骂骂咧咧。
一名白发苍苍的匈奴老者，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用还算流利的汉语说道：
“将军，我们己经投降，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卫靖停住脚步，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老者身上。
“你们匈奴烧杀抢掠我大汉百姓时，可曾想过今日？你们的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这便是代价！”
卫靖的声音不大，却如雷霆般在众人耳边回响。
随着卫靖的话音落下，汉军士卒们不再犹豫，长刀挥舞，惨叫声此起彼伏。
鲜血在沙地上蔓延，将沙地染得更加殷红。
卫靖看着这一幕，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在他看来，对这些匈奴人仁慈，就是对大汉百姓的残忍。
但在汉军将士中，仍有一些人心中不忍。
卫楚看着眼前血腥的场景，眉头紧皱，他走上前对卫靖说道：
“将军，这些人中或许有被迫参战的，如此全部诛杀，是否太过残忍？”
卫靖看了卫楚一眼，目光坚定：
“卫楚，战争没有仁慈可言。”
“匈奴人狼子野心，今日放过他们，明日他们便可能再次拿起武器，祸害我大汉百姓。”
卫楚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理解卫靖的决定。
这些匈奴俘虏若留着，只会拖慢行军速度。
若放了，转眼就会变成追杀他们的狼群。
而此时，匈奴俘虏的反抗声渐渐平息，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他们的尸体。
卫靖抚摸着战马的鬃毛，目光投向北方——那里，右贤王的王帐正在某处黑暗中闪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