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将军府·醋坛子尔泰

八月初八，瑾瑶坐在将军府的荷花池边给麟儿喂葡萄，忽然听见前院传来喧闹声。西域质子阿史那烈竟带着十二匹汗血宝马、三箱波斯宝石，还有一顶嵌着祖母绿的黄金王冠，在府门口扬言要“以西域之礼聘嫡公主为妃”。“母妃快看！”麟儿拍着小胖手，指向被鹦鹉叼来的王冠珠串。那只学舌鹦鹉正站在假山上，扯着嗓子喊：“尔泰是大醋坛子！瑾瑶公主有夫君！”瑾瑶咬碎一颗葡萄，指尖着腕间的银镯。她故意让奶娘抱着麟儿走到前院，看阿史那烈单膝跪地呈上王冠，冠顶的宝石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质子殿下这是何意？”她晃着鎏金护甲接过王冠，忽然将它扣在麟儿头上。小世子“咯咯”笑起来，小胖手抓下宝石往嘴里塞，“本宫己是 married 之人，难不成殿下想当麟儿的后爹？”阿史那烈愣了愣：“married 是何意？”“就是——”瑾瑶忽然打了个响指，三十六只鹦鹉从屋檐下飞出，每只爪子都抓着张纸条，上面用西域文写着：己有夫君，勿念。头鸟忽然扑棱到质子肩头，用他的母语喊：“将军铠甲刻着‘瑶’，质子快回草原放羊！”围观的百姓哄笑起来，瑾瑶趁机将王冠扔进荷花池，溅起的水花湿了质子的靴面。她从袖中掏出个青瓷坛，坛口贴着“西域特供醋”的标签：“听说殿下爱喝酸羊奶？这是本宫亲自酿的梅子醋，就当是——”她眼尾上挑，“给你的退婚礼。”阿史那烈脸色铁青，却在看见池底浮起的银锁时骤然变色——那是尔泰的护心镜银锁，锁面上刻着“泰瑶永结”西个小字。他忽然想起坊间传闻：镇北将军的甲胄里藏着嫡公主的青丝，连箭筒里都塞着她写的“必胜”纸条。“公主果然幽默。”他勉强行礼，却在转身时被鹦鹉啄了屁股，逗得麟儿拍着小手喊：“爹爹打！打坏人！”戌时三刻，尔泰将密探送来的画像摔在案上。羊皮纸上，阿史那烈单膝跪地递王冠的画面刺得他眼眶通红，尤其是瑾瑶指尖轻触王冠的模样，像把淬了毒的刀扎在他心口。“将军冷静！”尔康按住他握刀的手，“公主分明是在戏耍质子，您瞧这——”他指着画像角落，麟儿正把宝石塞进嘴里，“小世子都在帮您呢。”尔泰咬牙切齿：“帮个鬼！他该咬断那蛮子的手指！”他忽然抓起狼毫，在战报背面狂草：瑶卿：若再让别的男人给你戴冠，本将必用定西刀削其颅，以血祭旗。附：己命暗卫在你发间种下蛊虫，若有陌生男子靠近，虫鸣不止。“蛊虫？”尔康挑眉，“我怎么不知你还懂苗疆术法？”尔泰瞪他：“不懂就不能吓吓那蛮子？”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晒干的金桔皮，“这是她去年给我的饯行礼，说闻着能解腻。”他指尖着橘皮上的牙印——分明是麟儿 teething 时啃的。尔康无奈地叹气，忽然瞥见战报边缘的涂鸦：一只被箭射穿的鹦鹉，旁边写着“拔毛做箭羽”。他刚要开口，帐外忽然传来欢呼声——有快马送来了京城的回礼。尔泰扯开锦盒的瞬间，瞳孔骤缩。里面是个破碎的黄金王冠，冠顶嵌着颗酸梅干，旁边是瑾瑶的字迹：西域酸梅太涩，不如本宫的醋坛子好喝。附：麟儿说要给爹爹做箭筒，材料己备齐（见盒底），盒底躺着二十八个醋坛子碎片，每片都打磨得圆润光滑，边缘还刻着 tiny 的“泰”字。尔泰忽然笑出声，笑声里混着沙砾般的沙哑，他把碎片倒进箭筒，听着它们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像极了瑾瑶发脾气时摔茶盏的动静。“如何？”尔康递来酒壶，“公主这招‘以醋代血’，比你的‘削颅祭旗’温柔多了。”尔泰仰头灌了口酒，舌尖尝到残留的梅子味——分明是她常用的胭脂香。他摸向护心镜，里面新添了张纸条，是麟儿的歪歪扭扭的涂鸦：一个大圆（瑾瑶）和一个三角（尔泰），中间夹着个小圆（麟儿），旁边写着：全家桶。“下次写信……”他用刀尖挑起王冠上的祖母绿，“让她把鹦鹉毛拔干净，本将要给麟儿做个风筝，就画我们全家——”他忽然耳尖发烫，将宝石扔进酒壶，“画三只老虎，在天上飞的那种。”尔康摇头笑了，转身时听见尔泰对着月光喃喃：“小作精，等本将回去……定要把你和麟儿的醋坛子全锁在卧房，每天睡前喝一口……”帐外，风沙卷起满地的红柳花瓣，像极了京城将军府里，那个总爱把醋坛子摔在他脚边的小娘子，眼角眉梢藏着的狡黠与温柔。三日后，瑾瑶收到尔泰寄来的箭筒碎片，故意让鹦鹉叼着碎片在将军府门口晃荡。阿史那烈路过时脸色煞白，连夜让人送了十车羊奶醋来“赔礼”，却被瑾瑶全倒进了荷花池，喂肥了池里的锦鲤。“母妃快看！”麟儿指着池里的鱼，“爹爹的箭筒在游泳！”瑾瑶笑着捏他脸，忽然发现碎片堆里夹着片干枯的红柳花瓣，边缘有尔泰的牙印——分明是他啃过的。她忽然想起新婚时他说的浑话：“以后我的箭筒就是你的百宝箱，想装金桔装金桔，想装眼泪装眼泪。”“来人，给本宫备笔墨。”她咬着唇坐下，在羊皮纸上画了只被醋坛子砸中的老虎，旁边写着：再敢写“削颅祭旗”，本宫就把你的定西刀熔了给麟儿打银镯子。附：今日教麟儿喊“夫君”，他喊成了“夫猪”，咯咯。当这幅“画作”送到军营时，尔泰正在给士兵演示如何用醋坛子碎片当暗器。尔康看着纸上的老虎笑到扶额：“公主这是在说你是‘醋坛子大笨虎’？”尔泰却小心翼翼地将羊皮纸折好塞进护心镜，指尖抚过“夫猪”二字，嘴角扬起傻笑：“笨就笨，只要她喜欢。”他忽然抽出定西刀，在刀柄上刻下第三百个“瑶”字，“等攒够一千个，就给她打条金腰带，把她捆在我身边一辈子。”尔康摇头叹气，转身看见士兵们正传阅瑾瑶的“醋坛暗器教学图”，个个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远处传来号角声，尔泰忽然举起箭筒：“看见没？这是本将的‘爱情暗器’，专破西域蛮子的花言巧语！”士兵们轰然大笑，却在看见将军护心镜里露出的一角羊皮纸时，纷纷捂住嘴——那上面的“夫猪”二字，分明被尔泰用朱砂圈了又圈，像极了战场上的军功章。夜幕降临时，尔泰独自坐在沙丘上，看银河从头顶流淌而过。他摸出瑾瑶送的琉璃瓶，里面的细沙在月光下闪着金光，忽然想起她在信末画的小老虎——明明张牙舞爪，却抱着个醋坛子在哭。“小作精，等我。”他对着银河轻笑，声音被风沙揉得温柔，“等我带着一万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