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课,音冉冉立刻去找树道清。
“学长,关于你妹妹的事情,你能不能详细一点说说……”音冉冉气喘吁吁的说着。
随后,两人在校园一处相对僻静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树道清的神情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沉重:“我妹妹……她自杀的时候,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香水味。但她从小就对香水过敏,平时从不使用任何香薰或者香水。我怀疑,那是凶手留下来的。”
“你能尽量详细地描述一下那款香水的气味吗?”音冉冉问道,心头莫名地被揪紧着。
树道清努力回忆着,眉头紧蹙:“很特别的一种味道。其实……和音冉冉送我的那瓶基调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似乎……似乎多了一点类似椰子的清香,却又带着点说不出的怪异。”
椰子?!
音冉冉的脑中“嗡”的一声巨响,突然想到了什么。
音成伟!是音成伟那个混账东西!
她记得无比清晰,在他初三的时候,音成伟还曾得意洋洋地拿着一瓶他新调制的香水在她面前炫耀。
他特意在其中加入了什么进口的昂贵很椰子香熏,气味独特浓郁魅惑,能让女孩子都对他神魂颠倒。
当时她还觉得那气味太过香浓,浪费了那么好的昂贵香料,只是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一番。
音成伟那个蠢货,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调香奇才,不过是仗着家里有钱,胡乱调制香水罢了。
难道,霸凌树道清妹妹,甚至间接害死她的,就是音成伟吗?
音冉冉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她即使很愤怒很难受,但是她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她现在是果蓝,一个无权无势、任人欺凌的果蓝。
用香水来首接指认音成伟,不仅扳不倒他,反而会把自己也拖下水,甚至连累奶奶。
音家的势力,她比谁都清楚。
“应该是椰子香熏……”
音冉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带着一丝专业的分析,“这种香熏很小众而且很贵,一般的商品很少会出售……”
“和音家有关我也猜到了,音冉冉送的香水用的材料很贵,也只有音家有实力……”树道清说着自己的猜想。
“但是音冉冉己经死了,我现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能找到音家的人……”
树道清眉头锁得更紧,陷入了痛苦而艰难的回忆之中。
他喃喃自语:“音家……我妹妹和音冉冉的弟弟同一个学校,景程中学。音冉冉的弟弟音成伟,比我妹妹高两级……他……他确实有嫌疑。”
音冉冉的心猛地一跳,树道清自己想到了!
“学长,你妹妹……她有没有说过,在学校被什么人……骚扰或者欺负?”
音冉冉的声音有些发紧,生怕自己的引导太过明显。
树道清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猩红:“那时候正值初中,以为是叛逆期,她天天把自己锁在屋里,她根本什么都没有说,而且我也因为高考,父母的专注点都在我这,如果能多关心一下妹妹,就不会……?”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因压抑的愤怒而有些沙哑,“那款香水,市面上根本找不到。如果是私人调配……应该就是音冉冉的弟弟——音成伟。”
音冉冉看着他痛苦又夹杂着狠戾的模样,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个总是温柔待人的学长,也会有这样令人心悸的一面。
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疼。
“你还有什么证据吗?”音冉冉轻声问,“单凭香水,恐怕很难定罪。他调制出来,也可能只是送给别人,或者……”
“我妹妹做尸检的时候,法医在她内裤检测到两种液体残留,己经提取了DNA。”
树道清的声音冰冷下来,“只要能拿到音成伟的DNA样本进行比对,就能真相大白。”
DNA!音冉冉心头一震,这可是铁证!
她脑中飞速旋转,思考着怎样才能不着痕迹地帮到树道清。
“那我们想个办法?”音冉冉状似不经意地问。
树道清的眼睛亮了一下,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但随即又黯淡下去:“音家,谈何容易!”
音冉冉听到这些,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她突然想到不久前,丘吉迩指使那三个人渣企图对自己用强时,他们嘴里不干不净地提到过一个“初中生小妞”。
难道……难道他们口中的那个“初中生”,就是树道清的妹妹树苗苗?
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音冉冉几乎要站立不稳。
如果真是这样,那音成伟和丘吉迩这帮人,究竟还联手做下了多少恶事?
这件事到底牵扯了多少人?
校园霸凌,这西个字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深重的罪恶,足以将一个鲜活的生命逼上绝路。
这一刻,音冉冉突然强烈地感受到了属于果蓝的那份绝望和痛苦,那种被欺凌、被漠视、无处申诉的窒息感,让她紧紧的喘不过气一般。
她的泪水,毫无预兆地从眼眶中滑落,一滴,两滴,砸在她的手背上,好烫!
音冉冉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上的泪滴。
她在音家变得乖张跋扈、用尽心机伪装自己的这些年,己经很久很久没有流过泪了。
这突如其来的脆弱,让她感到无比的心慌。
“是果蓝吗?”
她心里呢喃细语,“是你在难过吗?”
树道清看着身旁女孩默默流泪的模样,那双平日里总是怯生生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哀伤,让他心中一痛。
他伸出手,轻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
“是不是……又让你想到了那些不好的事情?”
树道清的声音依旧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你放心,你不会再走向我妹妹的路了,我会保护你,所以也请你相信我,好吗?有什么事也要及时和我说。”
音冉冉猛地抬起头,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再也克制不住,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了树道清。
她把脸埋进他的肩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压抑的啜泣声。
这些年,她从未在音家感受过爱。
树道清的出现,让她真切的感受到了被人关心和爱护的滋味。
虽然是因为果蓝,但是她还是想自私地拥有树道清的温柔以及关爱。
树道清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也伸出手,轻轻回抱住她瘦弱的肩膀。
两人就这样在僻静的长椅上沉默地相拥着。
一个为妹妹的惨死而悲愤,一个为这具身体原主的遭遇和自己的经历而感到哀伤。
两人紧紧相拥,相互汲取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果蓝,”音冉冉在心中无声地问,“你还在这个身体里吗?为什么……我能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你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