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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晶小棺沉进地缝那夜，老桃树突然疯了。枝条抽得空气噼啪响，树根拱翻晒盐架，卤水混着桃汁流成蓝汪汪的河。欧阳旻心口那株桃苗蹿到三尺高，枝头花苞“噗”地炸开，喷出的不是花瓣，是带盐碴的麦芒！
“根在喊疼...”他撕开衣襟，桃苗根须己缠满肋骨。须尖扎进皮肉处鼓起九颗水泡，泡里各裹着粒惨白的盐麦，麦芒正随着树根抽搐一伸一缩。
村东传来井栏崩塌的轰响。我们奔到镇口时，老井像张开的巨口，井壁糊满蠕动盐麦粒。井水翻着靛蓝沫子，沫影里沉浮着那副小盐棺——棺盖裂了缝，翠姑和阿糠交握的手竟伸出棺外，五指大张抠着井壁！
“娘...井底有东西抓脚...”阿糠的魂音混着水声飘上来。
翠姑的手突然暴长指甲，在井石上刮出火星。刮痕拼出个歪扭的“饲”字，字缝里“滋”地钻出麦根，根须粘着半片血瞳桃核！
核钓魂
桃核血瞳怨毒一转。井底“咕咚”冒上串水泡，泡里裹着阿糠零碎的哭喊：“爹...麦刺扎进骨头了...”
欧阳旻心口的桃苗猛地一挣！九根桃须如赤蟒破胸而出，首扎入井——
须尖刚触水面，井壁盐麦粒齐刷刷炸开！麦芒混着靛蓝脓液溅上桃须，“滋啦”蚀出黑烟。
脓烟凝成只盐爪，爪心攥着枚桃木虎头铃——正是前日坠井那枚！铃舌麦芒早发黑，铃身刻的桃花纹糊满盐霜。
“摇铃！”我抢过柴刀劈向盐爪。
刀锋未至，铃舌突然自行震颤——
“叮...铃...”
调子荒腔走板，竟是盐虎喉头滚过的饿嚎！
井水应声沸腾。小盐棺“咔嚓”裂解，翠姑的尸身浮起，心口那根饲麦秆“噗”地爆出靛蓝花穗。穗头咧开九张嘴，齐声尖啸：“换骨粮...饿啊！”
井底睛
啸声震塌半边井壁。乱石砸进水里，溅起的浪头里浮出只巨瞳——盐虎的独眼胀成磨盘大，瞳孔深处嵌着半枚血桃核，核上粘着阿糠蜷缩的魂影！
“核...苦...”阿糠的魂音发颤。
巨瞳猛地收缩！瞳仁血核“咔”地裂开缝，靛蓝棉须从缝里钻出，毒蛇般缠向阿糠的魂。
欧阳旻的桃须趁机卷住虎头铃。桃苗根瘤“噗”地喷出金粉，粉雾裹住铃身，盐霜扑簌簌剥落。铃舌麦芒褪黑转金，对准井底巨瞳狠刺——
“嗷！！！”
瞳仁血核应声炸裂！阿糠的魂影被气浪掀飞，翠姑尸身的饲麦穗齐根而断！
井水突然倒吸。漩涡中心浮起块青石碑，碑面刻满“饲”字咒，每个字缝都嵌着带血的盐麦粒。碑顶坐着个盐捏的“欧阳旻”，心口豁着洞，洞里塞满靛蓝麦穗！
“该你还债了...”假欧阳旻咧嘴笑开，盐牙缝里粘着桃根须。
饲碑契
真欧阳旻心口的桃苗骤然萎黄。九根桃须软垂入井，须尖刚触到石碑，碑上“饲”字咒便游出赤蛇似的血线，顺着桃须爬向他心口！
“断须！”我挥柴刀砍向桃须。
刀刃被血线震开。假欧阳旻趁机跳下碑，盐爪首掏真身胸口：“心窝的桃核...给我！”
桃苗突然暴长！枝条缠住盐爪狠绞，“咔嚓”勒断三根指头。断指化盐坠水，水面“滋啦”浮起虎头印——是盐虎爪痕！
阿糠的魂影突然扑向石碑。小手插进“饲”字咒的血缝，抠出把盐麦塞进嘴：“爹...核苦...麦甜...”
他魂体“嘭”地胀成球，麦芒从七窍刺出！
“吐出来！”翠姑的尸身竟在水中立起，白骨手插进阿糠魂体狠掏。
掏出的却不是麦，是团蠕动的靛蓝棉絮——絮心裹着那半枚血桃核！
核壳裂缝正对石碑。碑面血咒游速骤增，假欧阳旻胸口的麦穗洞突然塌陷，露出里头旋转的石磨盘！
“就是现在！”真欧阳旻嘶吼着拽过桃须，须尖带血的根瘤狠扎自己心口——
“噗！”
桃苗齐根断落！
断口喷出的不是血，是滚烫的桃浆。浆液浇上石碑，“滋啦”灼穿“饲”字咒！
假欧阳旻惨叫溃散。石碑轰然炸裂，碎石间坠下半块桃符——符上刻着“饲得麦饱”，背面糊着层盐晶，晶下透出阿糠熟睡的侧脸。
井底旋涡平息。
翠姑抱着阿糠的魂影沉向黑暗，交握的掌心贴着那半枚血桃核。
水面浮起朵带盐霜的桃花，花瓣托着粒金麦。
欧阳旻瘫在井沿，断苗的心口结着桃胶疤。
疤里嵌着九粒盐麦，麦芒软垂如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