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杰轻笑了一声,把那只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青釉杯小心放在橱柜上,然后走过去坐在江德花身旁,“什么剧这么热闹?你都看几天了?”
“哎呀,你不知道,特好看,”江德花手一扬,“这个女主啊,嘴上说着不爱,其实心里那叫一个纠结!你看她现在正准备去找男主呢,你看她手抖了没!”
安杰微微歪头看了看电视上的画面,那女主正站在桥头,背后是一条潺潺的河流,发丝随风乱舞,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嘴角还在微微颤着。她不禁笑出声:“这演得也太夸张了。”
“可不嘛,但就这夸张,我就爱看。”江德花咬了一口苹果片,咔哧一声,“你别说,看得多了,还真能感觉点什么出来。”
江德福这时从厨房端了一杯热茶出来,放到茶几上,自然地坐在安杰另一边。看了眼电视屏幕,“我看这桥头的戏,我年轻那会儿也干过,一站一下午,还淋了雨。”
“你那时候要是给我写封信就好了,”安杰笑着看他一眼,故意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得太得意,“偏偏还非要在那儿等。”
“我就是想等你出来亲口说话。”江德福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结果等到脚都麻了,你还拿雨伞朝我脑袋敲了一下。”
江德花一听,乐得不行,“真的假的?你们这桥头爱情也够戏剧的!”
安杰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却柔和下来,落在那杯刚放下的茶上。她指尖轻触瓷杯的弧线,青釉的温润感透着温度,仿佛还能留着镇上那家小店的余香。
江德福的目光也随之落在她手边,忽然想起什么:“哎,刚才走回来路上,我看院角那几棵薄荷长得蛮好。晚上咱可以试着泡点薄荷茶,清口。”
“那正好搭着绿豆糕,解腻。”安杰点头,起身走向厨房,“我把饭热热,待会儿吃完咱们去院子里坐坐。”
江德花看两人一搭一唱,心里不知怎的有些发软,她嘴上还在笑着,但眼神却落在那扇通往小院的门上,透过薄薄窗帘看到葡萄架下斑驳的影子,轻轻晃动着,像水面泛起的涟漪。
“你俩可真是能过日子。”她低声说了一句,语气里竟带着点羡慕。
等安杰在厨房里把饭热好、菜摆上桌的时候,天边己染出橙红一片。江德福叫了一声:“德花,关下电视吧,吃饭。”
“等这段——就一小段!”江德花挥手喊道,却也知道饭菜热着不能耽搁,只得不情不愿地按下遥控器,“哎呀,都怪你们回来太早,今天剧情正紧张呢。”
安杰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笑着摆上桌,“等吃完饭再接着看,不耽误。”
三人围坐在桌旁,灯光温暖柔和地洒下来,映得菜肴油光泛亮,尤其那碗剁椒蒸鱼,红亮得几乎能照出人影来。
“德福,这鱼是你钓回来的?”江德花挑起一筷子,夹起最中间的鱼肉,“这肉质也太嫩了。”
“当然,”江德福抿着酒笑了笑,“今天下海那一趟可没白跑。”
“哎,等我哪天也试试,”江德花一边嚼着鱼肉一边感慨,“要是钓一条来,我都能写篇日记。”
安杰看她一眼,“你倒真当这日子过得像写小说。”
“不过今天确实像小说一样。”江德花伸了个懒腰,“你们逛了镇子、买了杯子,我看了剧,猫也晒了太阳,这才是我向往的生活。”
江德福看了她一眼,笑意缓缓浮上嘴角,眼角细纹一动不动地静着。他低头夹起一筷子青菜,放进安杰碗里,“这才哪到哪呢,等明天咱一起去菜地看看,葡萄藤底下那几棵小番茄,估计该红了。”
“真的?”安杰顿时来了兴趣,“我想亲手摘一篮回来。”
“那你们摘,我来蒸个番茄鸡蛋汤。”江德花也接话。
响。桌上碗筷刚收拾完,江德花还在厨房边擦着手边哼着小调,声音轻快,仿佛刚才那一顿饭吃得极为满足。
安杰拎着那只泡过茶水的青釉杯子站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她白色的家居裙上,映出淡淡的轮廓。她轻轻抿了一口茶,薄荷的清香顺着喉咙滑下去,整个人像是被夜色包裹在一团薄雾里,有些轻,有些暖。
江德福蹲在葡萄架下,一边摸着还带着露珠的藤蔓,一边看着己经开始泛红的小番茄。他心里头泛着一种说不清的充实感,不是那种一蹴而就的满足,而是一点一滴的滋长,从地底长上来,扎根在生活的细节里。
“德福,”安杰走到他身边,声音温温柔柔的,“你说这番茄要是等熟透了,不加糖也能甜吧?”
江德福抬头看她一眼,月光打在她眉梢眼角,像是在发光。他站起来,顺手擦了擦掌心的泥土,“那得看你种得时候心情好不好。心情好,种出来的东西都甜。”
安杰听了扑哧一笑,“你这是哪门子理论?”
江德福笑着不说话,反倒伸手摘下一颗还带着青红交界颜色的小番茄,递过去:“试试看。”
安杰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在裙摆上轻轻擦了擦,咬了一口。果肉的汁水爆在口中,酸里透甜,青涩中带着一丝阳光的味道。
“真甜。”她低声说,嘴角含着笑。
“等过几天咱一块儿摘了,做个番茄牛腩炖土豆,够咱吃两顿。”江德福像是己经盘算好了菜单。
“你又打什么如意算盘?”安杰偏头看他,眼里藏着笑意。
“你做主厨,我打下手,德花负责洗菜。”江德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咱三个搭伙,比外头饭店强多了。”
院子另一头传来哐当一声,江德花晃着一只水壶走出来,脸上泛着蒸汽,“你们倒是说得热闹,番茄还没红呢,菜单都写好了?”
“来尝尝这茶,刚泡的,放了点蜂蜜。”她把水壶放在小圆桌上,又搬了三只杯子过来。
饭后,一阵微风透过院子里的葡萄藤拂进来,藤叶轻轻摇晃着,发出窸窣窸窣的声
三人围坐在葡萄架下,那只猫像是知道这儿更凉快,慢悠悠地蹭着安杰的腿找位置,最后跳上江德花的腿窝蜷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