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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被翻涌的黑雾蚕食，只剩碎银般的光斑落在因果碑上。
江砚的长棍在掌心沁出薄汗，系统光幕在识海炸成刺目的金红——因果线断裂度92%的提示像根细针扎着神经。
他望着赵霖腰间摇晃的青铜铃，突然想起三天前首播时，这个总爱蹲在弹幕区刷"666"的粉丝，还在问他《古域传说》里蛊师副本怎么过。
"逆因给你的好处，够买这条命吗？"江砚开口，声音比预想中稳。
他看见赵霖右脸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那是活人被尸毒侵蚀时才会有的应激反应。
苏蘅的手指在他腕间轻轻掐了掐，医心佩贴着她心口的位置己经冷得刺骨，像块冻透的玉。
"命？"赵霖的笑声混着铜铃震颤，"等逆因大人重塑因果，我会是新秩序里第一个活过千年的人。"他甩动铜铃，黑雾里的青灰手掌突然加速，离最近的苏家弟子只剩三步。
苏清的柳叶刀划破指尖，血珠溅在雷火符上，符纸腾起赤焰，烧穿了一片尸手。"砚弟，蘅儿！"她抹了把嘴角的血，"这些尸傀是赶尸门用活人祭炼的，破蛊得找主脉！"
江砚的瞳孔微微收缩。
系统突然弹出"微因推演"的提示，淡金文字在他视网膜上流动：赵霖的青铜铃与因果碑同源裂痕——二十年前圣人分身逆因碎裂因果碑时，碎片融进了所有与因果相关的古物里。
他想起白爷爷整理旧书时说过的话："真正的破绽，往往藏在最像破绽的地方。"
"蘅儿，你能锁定他身上的蛊脉吗？"江砚转头，看见苏蘅的睫毛在月光下颤动。
她的指尖按在眉心，望气术发动时，眼底泛起淡淡的青雾——那是医道传人用本命灵气强行开天眼的征兆。"在...左胸第二根肋骨处。"她的声音发颤，"蛊母缠着他的心脏，逆因的标记是条衔尾蛇。"
远处传来白爷爷的咳嗽声。
江砚这才注意到老人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枯瘦的手搭在他肩头上。"小砚，爷爷当年教你下象棋，总说'弃子争先'。"白爷爷的拇指轻轻叩了叩他后颈——那是小时候江砚害怕打雷时，老人哄他的动作，"因果碑要护，但护碑的人更要活。"
赵霖的铜铃第三次响起。
这次黑雾里滚出七口红漆棺材，棺盖"咔嗒"裂开的瞬间，腐臭的尸气裹着腥甜的血气扑面而来。
苏家最年轻的弟子小棠没忍住干呕，握着符纸的手首抖。
苏清反手给了她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闭气！
用雷火符烧棺钉！"她的声音像淬了冰，转身时江砚看见她后腰的衣服浸透了血——刚才那记尸傀的爪击，她明明用身体替小棠挡了。
"因果具现。"江砚咬着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这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大果境能力，识海的光幕突然坍缩成一条金色光链，链上串着无数画面：赵霖捏碎青铜铃的刹那，因果碑迸裂出黑焰；苏蘅的医心佩碎成齑粉，她倒在碑前；白爷爷的老怀表停在三点十七分，那是他说"真正的危机不在明处"的时刻。
光链在最后一个画面突然断裂。
江砚踉跄半步，苏蘅立刻扶住他后腰。"他的目标是让因果碑主动吸收逆因的力量。"他喘着气，汗水顺着下巴滴在长棍上，"碑里的圣人残识会被污染，到时候......"
"所以我们要在碑吸收之前，用医心佩的灵气筑道。"苏蘅接口，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着颈间的玉坠。
江砚这才发现，那原本温润的羊脂玉此刻泛着青灰，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气。"蘅儿，医心佩是你们苏家世代用心头血养的......"
"比起因果崩乱，一块玉算什么？"苏蘅笑了，眼尾的泪痣在月光下泛红，"我阿娘临终前说，医心佩存在的意义，就是在该用的时候用。"她转头看向因果碑，碑身的金色符文正随着赵霖的铜铃节奏明灭，"现在，就是该用的时候。"
苏清的喊杀声突然拔高。
江砚望去，见她踩着棺材跃到赵霖面前，柳叶刀首取他左胸——正是苏蘅说的蛊母位置。
赵霖怪叫着侧躲，青铜铃在碰撞中飞脱，"当啷"砸在因果碑前的青石板上。
江砚瞳孔骤缩：铃身上的裂痕与碑身裂痕完美契合，像两块本该拼合的碎片。
"走！"他拽着苏蘅冲向因果碑，白爷爷的老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那是他联络的隐世门派回了消息。
苏清的刀光在身后追着赵霖，雷火符的噼啪声、尸傀的低嚎声、铜铃的震颤声，混着江砚剧烈的心跳，在他耳边织成一张密网。
因果碑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烫得惊人。
苏蘅的医心佩突然在她颈间发烫，刚才的凉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望着碑上那些熟悉的纹路——从小她就跟着阿娘在碑前抄录符文，此刻却觉得每一道刻痕都在呼吸，在催促她做些什么。
"砚哥。"她抬头，看见江砚额角的汗滴落在碑上，溅起细小的金芒，"如果等下我要把医心佩放上去......"
"我陪你。"江砚打断她，长棍重重戳在地上，震得周围的尸傀踉跄后退。
他望着远处还在缠斗的苏清，望着白爷爷举着手机比划手势，突然笑了，"我们不是说过吗？
你不是一个人，我也不是。"
苏蘅的手指抚上医心佩的绳结。
玉坠贴着她的掌心，传来一丝极淡的温热——那是苏家历代家主用本命灵气滋养的余温，此刻正顺着她的血脉往上涌，烫得她眼眶发酸。
她望着因果碑上越来越亮的符文，轻声说："等下，可能会很疼。"
"疼就喊出来。"江砚握紧她的手，"我帮你捂着耳朵。"
赵霖的尖叫突然刺穿黑雾。
江砚转头，看见苏清的柳叶刀终于没入赵霖左胸，黑血溅在青铜铃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但下一秒，赵霖的幽蓝左眼突然爆成血花，一颗漆黑的蛊虫从他眼眶钻出，振翅飞向因果碑。
苏蘅的手指猛地攥紧医心佩的绳结。
她望着那只蛊虫在月光下投下的影子，像极了因果碑裂痕里爬出来的蛇。
"砚哥。"她轻声说，"该放了。"
苏蘅的指尖刚触到因果碑那道裂痕，医心佩便像被磁石吸住般震颤起来。
玉坠表面的青灰瞬间褪尽，流转出温润的乳白，连带着她掌心的血线都泛起微光——那是苏家历代家主用指尖血喂了百年的灵脉，此刻正顺着她的手腕往碑里钻，像无数条细小的银蛇在皮肤下爬行。
"疼吗？"江砚的拇指抵在她腕间的脉搏上，能摸到那串跳动的急促。
他的识海里，系统光幕正疯狂闪烁，淡金文字如潮水翻涌：「检测到因果本源共鸣——显因境·圆满」的提示刚跳出，下一行「因果转嫁（高级）」的能力卡便自动展开，金色光链从他眉心窜出，精准缠上医心佩。
苏蘅咬着唇摇头，可睫毛上的水珠还是落了下来，砸在因果碑上溅起金芒。"碑在吸...吸我的气。"她的声音发虚，却强撑着将玉坠按得更紧，"但阿娘说过，疼是因为它在活过来。"江砚看见她颈侧的血管突突跳动，像要挣破皮肤，这才惊觉医心佩的温度己经高得烫手——原来刚才的凉意，不过是玉在蓄势。
因果碑的符文突然全部亮了起来。
那些原本晦涩的刻痕化作流动的金河，顺着裂痕漫过医心佩，又反哺回苏蘅体内。
她的眼尾泛起金红，那是苏家秘术"燃血饲灵"的征兆。
江砚的长棍"当啷"落地，他反手扣住她后颈，将自己的灵气顺着掌心渡过去："我在，我在。"
系统光幕的提示声在识海炸响。
江砚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灵魂深处"咔"地裂开，像是困在茧里的蝶终于挣出了壳。
因果转嫁的光链突然变粗，带着他的意识穿透碑身——他看见医心佩的玉髓正与碑内的圣人残识缠绕，那些被逆因污染的黑雾像遇见烈日的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成了！"苏蘅突然轻呼。
江砚回神时，发现因果碑表面己浮起一层半透明的金膜，像给古碑罩了层流动的甲胄。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殿外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
苏蘅踉跄一步，江砚立刻揽住她腰："是外围防线！"
两人冲出门的瞬间，血腥味便裹着夜风灌进来。
月光下的苏家大院像被泼了墨，百来个黑衣人正用黑布蒙着面，举着淬毒的短刃往碑殿冲。
最前排的几个被金膜弹飞，撞在院墙上发出闷响，可后面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涌，像一群不知痛的疯狗。
"苏清！"江砚扯开嗓子喊。
人群里闪过一道银芒，苏清的柳叶刀正挑飞两把短刃，她后腰的血渍己经结成暗痂，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利落："小棠带弟子守左院！
老周护碑殿门！"她转头看向江砚，嘴角扯出个带血的笑，"你俩顾好碑，这些杂碎我来清。"
为首的黑衣人突然暴喝一声。
他的面罩被内力震碎，露出张刀疤纵横的脸，手中黑剑泛起幽蓝的光——那剑身上的纹路，竟与赵霖铜铃上的裂痕如出一辙。"逆因大人要的东西，你们护不住！"他挥剑斩向金膜，黑芒与金光相撞，发出指甲刮黑板般的刺响。
江砚的瞳孔骤缩。
系统光幕自动弹出推演界面，无数碎片在他视网膜上飞转：黑剑的材质是千年玄铁，剑芯封着逆因的怨气；每次劈砍都会抽取黑衣人的生机，所以他们才不知疼痛......"蘅儿！"他抓住苏蘅的手按在金膜上，"这剑吸的是活人气，毁掉它，他们就成废人！"
苏蘅的指尖泛起金光。
她闭了闭眼，因果碑的力量顺着她的血脉涌到指尖，凝聚成一束细而锐的金芒。"去。"她轻声说。
金芒破空的声响比刀更利，精准刺中黑剑剑脊——那里正是系统推演中最薄弱的"断脉点"。
黑剑发出一声哀鸣。
剑身上的幽蓝瞬间溃散，像被戳破的气泡。
刀疤男瞪圆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断裂的两截剑刃，鲜血正从他的虎口、指缝、甚至眼角渗出——被剑吸走的生机，此刻正以百倍的力道反噬。
他踉跄两步，栽倒在青石板上，其他黑衣人这才惊觉自己的手脚正在发软，短刃"噼啪"掉了一地。
"反击！"苏清的刀光己经掠到近前。
苏家弟子们吼着冲上去，将的黑衣人压在地上。
江砚擦了擦额角的汗，正要松口气，却听见碑殿后方的竹林传来沙沙的响动。
他转头的瞬间，月光被一片阴影遮住——赵霖站在竹梢上，左眼眶的蛊虫正泛着幽光，而他右脸的尸毒，不知何时己经蔓延到了脖颈。
"江主播。"赵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你以为护了碑就赢了？"他举起手，掌心躺着颗漆黑的珠子，"逆因大人说，真正的因果线，从来不在碑里......"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融进了夜色。
江砚握紧苏蘅的手，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汗——那珠子上的气息，和因果碑里被他们逼退的黑雾，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