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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因指尖的黑球又胀大一圈，腐蚀性黑雾滴落地面时，青石板发出刺啦声响，像被浓硫酸泼过般冒出焦烟。
江砚握着断因剑的手在抖——不是害怕，是血液顺着剑刃往下淌，混着掌心的疼，让他的神经末梢都在发烫。
系统光幕熄灭前最后一行字还在眼前晃：【因果值0，能力封锁】，可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像被压在火山下的岩浆，顺着断剑裂纹里那丝微光往上涌。
"苏蘅！"他扯开嗓子喊，声音撞在石壁上反弹回来。
医女正半跪在苏清身边，指尖沾着姐姐额角的血，闻言猛地抬头，眼尾泛红。
江砚看见她腰间的药囊在抖，里面装着的护心针串儿撞出细碎声响——那是她爷爷临终前塞给她的，说紧要关头能吊半口气。"护心针给我！"他冲她晃了晃染血的手掌，"扎我腕脉。"
苏蘅的睫毛颤了颤。
她当然知道护心针的用法，可那是...她咬着唇解开囊扣，银亮的针尾还带着体温，扎进江砚腕间时，他倒抽一口冷气——不是疼，是针尾那缕极淡的药香顺着血脉窜进脑子，让他突然看清了那些黑衣人的因果线。
不是系统给的洞察，是他自己的眼睛，能看见他们背后缠着的黑雾，像毒蛇似的往林远身上钻。
"因果转嫁！"江砚低喝一声。
腕间的针突然发烫，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走，顺着断剑的裂纹窜了出去。
最近的三个黑衣人同时闷哼，握刀的手松了松——他们的刀原本要砍向苏清的后背，现在刀身突然变沉，"当啷"砸在地上。
逆因的黑球晃了晃，黑雾流动的速度慢了半拍。
江砚膝盖一软，扶住石壁才没栽倒。
原来因果转嫁不是系统给的，是他自己，在护心针的刺激下，触到了微果境的门槛。
"布阵！"苏清的声音突然炸响。
她扯下腰间的银铃甩向空中，十二名苏家弟子立刻散开，每人手里都捏着半块玉珏。
江砚看见玉珏相碰时迸出金芒，像连成了一张网，把他们和林远护在中间。
白爷爷的铜铃也响了，这次不是炸响，是绵长的嗡鸣，金纹顺着地面爬，缠住黑衣人脚踝，虽然很快被黑雾绞碎，却给了弟子们布阵的时间。
林远还在哭。
他的平安扣烫得能烙红皮肤，可他就是不松手，指节发白地攥着，盯着五步外的林浩。"哥..."他抽噎着，"你脖子上的疤，是上个月我给你贴的创可贴...你说...说怕奶奶看见担心..."林浩的脸扭曲了一瞬，喉结动了动，却发出刺耳的笑声："弟弟，你记错了。
哥哥的新身体，不需要创可贴。"他的指甲突然变长，泛着青黑，朝林远抓过来。
"小林！"江砚扑过去，断剑横在两人中间。
指甲刮过剑刃的声音像锯玻璃，震得他虎口发麻。
苏蘅的药囊又飞了出去，这次是迷魂散，黄雾在林浩面前炸开。
他呛咳着后退两步，脖颈的伤疤裂开细缝，渗出黑血——那不是人的血，是粘稠的、泛着腥气的黑雾。
林远突然抓住江砚的手腕，掌心的平安扣隔着布料烫得他生疼："我知道装置在哪...爷爷说，哥哥出事前总往后山跑...他说要给我看个大惊喜..."
"带路。"江砚抹了把脸上的汗，转头看向苏清。
掌门正挥剑劈开两把砍来的刀，发绳散了，长发在风里乱飘："我们断后！
密道西口有机关，撑十分钟！"白爷爷拍了拍江砚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传来："小砚，因果线要断的时候，记得抓最粗的那根。"江砚点头，看见老人转身时背更驼了，可挥铜铃的手稳得像山。
林远跑起来的时候像只受了惊的鹿。
他带着众人钻进密道旁的侧洞，藤蔓扫过江砚的脸，他尝到了铁锈味——是刚才被划破的嘴角。
苏蘅跟在他身后，药囊里的药材撞得叮当响，她突然拽住他的衣角："小心脚！"江砚低头，看见地上刻着八卦图，最中间的坎位泛着幽光——是苏家的护阵标记，说明他们走对了。
密道越走越窄，最后只能弯腰前进。
林远突然停住，伸手推开一块凸起的石头。"咔嗒"一声，石壁裂开条缝，霉味混着檀香味涌出来。
江砚眯眼望去，密室中央摆着个半人高的青铜装置，表面刻满符文，每道纹路里都嵌着细碎的水晶，在手机闪光灯下泛着幽蓝的光。
装置顶部有个凹陷，形状正好能放下林远的平安扣。
"哥哥...哥哥说过..."林远的声音在发抖，他摘下平安扣，放进凹陷里。
水晶突然亮了，像被点燃的星子，顺着符文连成光网。
江砚听见机械转动的声音，装置底部升起个平台，上面躺着个玻璃罐，里面泡着...他瞳孔收缩——是心脏，黑色的心脏，表面缠着无数根银线，正以诡异的频率跳动。
"那是..."苏蘅的声音发颤，"逆因的核心？"
林远突然抓住玻璃罐，指节抵在冰凉的玻璃上："哥哥的心脏...被换了..."他的眼泪砸在罐子上，"他说要给我买新手机...说等发工资...可后来他总说头疼，说看见黑雾..."
江砚的手指碰到装置边缘的符文。
那些纹路突然烫起来，像在他掌心烙下印记。
他听见逆因的笑声从头顶传来，震得石壁落灰："晚了！
等我的核心成型，这世界的因果线，都得按我的规矩走！"
林远猛地抬头，脸上还挂着泪，眼睛却亮得惊人："哥的因果线，我自己断！"他抓起江砚的手，按在装置最中心的符文上，"你说过要帮我斩断的！"
江砚深吸一口气，能感觉到符文的烫意顺着手臂往心脏钻。
他凑近装置，盯着那些流转的纹路——它们在动，像活过来的蛇，组成一行行他从未见过的文字。
逆因的笑声越来越近，苏蘅在身后攥紧了药囊，林远的手还按在他背上，体温透过衣服传来。
"这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他低声自语，指尖轻轻划过一道凸起的纹路。
江砚的指尖刚触到那道凸起的纹路，皮肤便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逆因的笑声像钢针般扎进耳膜，他能听见头顶密道外传来刀剑相交的脆响——苏清的银铃、白爷爷的铜铃，还有黑衣人喉间的闷哼，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催着他的心跳快得要跳出喉咙。
"是逆因的因果链。"他咬着牙低喃，额角的汗滴砸在装置表面，顺着符文沟壑蜿蜒。
原本晦涩的纹路在护心针的药香里突然活了过来，在他视网膜上投下淡金色的重影——不是系统的光幕，是他自己的意识在沸腾，像有双无形的手在扯动他脑内的丝线，将符文拆解成一段段因果逻辑。
林远的平安扣在装置顶部微微发烫，那些嵌着水晶的纹路里，幽蓝的光正顺着他掌心的血珠往上爬，与他腕间护心针的药香缠绕，竟在他眼前织成一张半透明的网，网眼处跳动着暗红的节点。
"关键点..."江砚的呼吸变得急促，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看见网中央那个最亮的红点，周围所有因果线都朝着它汇聚——那是装置的核心，是逆因用林浩的执念、用千年来积累的怨气、用所有被他篡改因果的人的痛苦，凝练出的"因"。
只要切断这个点，整座网就会崩塌。
"苏蘅！"他突然转头，眼睛里烧着亮得惊人的光，"因果碑的力量，能凝出多强的光束？"
苏蘅正攥着药囊的手猛地收紧。
她能看见江砚掌心的血正渗进装置，能看见他眼底翻涌的金光——那是比系统能力更纯粹的因果之力。"最多三息。"她扯开腰间的红绳，那是系着因果碑碎片的信物，碎片在她掌心发烫，"但会抽干我这具身体的气。"
"够了。"江砚咧嘴笑了，染血的嘴角扯开一道伤口，"林远，抓住我肩膀。"少年立刻扑过来，冰凉的手指扣进他肩骨，平安扣的温度透过布料烙得他生疼。
江砚深吸一口气，腕间的护心针突然暴起刺痛，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蛰伏的岩浆终于冲破了最后一层桎梏——不是微果境，是更接近圣因境的震颤，像站在因果长河的源头，看所有前因后果在脚下流淌。
"因果转嫁！"他大喝一声，掌心的血珠突然爆开，在装置表面溅出金红的花。
那些缠绕着红点的因果线瞬间倒转，逆因的笑声猛地变调，像被掐住脖子的夜枭。
装置剧烈震动，水晶裂纹里渗出黑血般的液体，林远的平安扣"咔"地裂开道缝，却仍死死卡在凹陷里。
"现在！"江砚的声音带着破音，他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脆响，那是力量透支的警告。
苏蘅的指尖己经按在因果碑碎片上，她的唇色瞬间惨白，眼尾的泪痣却红得滴血——那是用命换的力量。
金色光束从她掌心迸发，像把淬了圣焰的剑，精准刺穿装置中央的红点。
"轰——"
装置发出濒死的哀鸣。
水晶成片碎裂，符文如被泼了沸水的墨，滋滋啦啦地褪成灰白。
玻璃罐里的黑色心脏剧烈收缩，表面的银线一根接一根崩断，发出琴弦断裂的嗡鸣。
林远突然发出一声哭嚎，他看见哥哥的脸在黑雾里一闪而过，还是记忆里那个会蹲下来给他贴创可贴的哥哥，眼睛里却全是解脱的光。
"哥..."他颤抖着伸手，指尖刚碰到玻璃罐，罐子便"咔"地裂开，黑雾如退潮的海水般被抽进裂缝，连带着那团黑色心脏一起，消失得干干净净。
密道外的打斗声突然静了。
江砚扶着装置缓缓坐下，后背抵着石壁，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苏蘅踉跄着栽进他怀里，药囊里的药材撒了一地，她的手指还攥着那片几乎透明的因果碑碎片，"结束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结束了。"林远跪坐在地上，捧着裂成两半的平安扣，眼泪砸在碎片上，"哥的因果线...断了。"
头顶传来脚步声。
苏清提着带血的剑走进来，发梢还滴着汗，看见满地狼藉的装置，她绷紧的肩背终于松了松："黑衣人退了，白叔在外面处理伤口。"她的目光扫过林远，又落在江砚和苏蘅身上，嘴角难得地翘了翘，"干得漂亮。"
江砚刚要笑，突然浑身一僵。
他听见了，在密道深处，在黑雾散尽的空气里，有个极轻的、像生锈齿轮转动的声音，混着逆因的低语："...因果线哪有那么容易断...我在每段因果里都埋了种子...等你们松懈的时候..."
苏蘅猛地抬头，她的望气术能看见，在装置碎裂的符文里，有极淡的黑点正渗入石壁——像被踩碎的蚂蚁卵，每一粒都藏着复苏的可能。
江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兜里的断因剑，剑刃上的裂纹里，那丝微光比任何时候都亮。
"看来..."他扯了扯嘴角，把苏蘅往怀里拢了拢，"我们的因果任务，还没结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