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一连喝了多日苦药,又挑着易受孕的日子与萧谌行房。没过多久,竟然真的有了身孕。
萧谌听到这个消息,倒是很是惊喜。他爱阮清澜,但说到底静安公主才是自己的妻子,公主有了身孕,他这个做丈夫的脸上也有光。
他想起他派人调换的阮清澜给他的香料,心想这香料看来无甚用处。
他又想到之前对阮清澜的承诺,便吩咐底下的人管紧了嘴巴,不要在阮清澜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静安被诊出有了身孕就待在房间里头,萧谌去瞧过她一次便不再多待,只说让她好好休息,有需要的物什都可以吩咐他亲自取来,便急匆匆离开了。
静安公主而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腹中孩子身上,一整天都躺在床上,安静感受着腹中小生命。她感觉既惊喜,又感激,感激上苍真的给她赐下了一个孩子。
首到她晕倒之前,都觉得这是一场美梦。
昭愿得知静安有了身孕,第一时间感觉到的竟然不是喜悦,而是担忧。静安身子一向弱,又容易多想,如今这么快有了身孕,孕中人易忧思过度,昭愿担心公主府的人伺候不当,从内务府拨了几个经验丰富的嬷嬷去公主府伺候着。
但她还是不大放心,索性请示了李景焕后,亲自微服去了公主府。她此行为了掩人耳目,只带了紫檀跟着,翠竹红桃被她留在景阳宫守着。
除了紫檀,随行的还有几名锦衣卫,悄悄混在人群中,保护着贵妃车驾的安全。
到了公主府,昭愿在嬷嬷们指引下首奔静安卧房。外面是艳阳天气,阳光灿灿照着,静安卧房里头却门窗紧闭,一片昏暗,有些死气沉沉。
昭愿一眼就见到静安虚弱躺在床上,她当先惊了一下,几步走到静安身边,握住她的手:“静安,你怎么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静安如今脸颊消瘦,眼神里也灰蒙蒙一片,昭愿连忙让随行的太医上前诊治。
静安道:“愿姐姐,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我这些时候,过得不大痛快……”
昭愿心如刀绞:“不就是怀了个孕吗?本宫带你回宫住着,叫太医院的太医日日候着替你诊治调养,定叫你安安稳稳,开开心心诞下孩子!”
静安笑道:“我都听愿姐姐的。”
说着,咳嗽了几声。昭愿道:“怎么怀个孕还受了风寒似的,莫怕啊,愿姐姐陪你。”
太医为静安悬丝诊断,良久,脸上竟然露出一丝不解与震惊。昭愿问:“李太医,怎么样了?”
李太医忙恭恭敬敬行礼:“微臣不敢妄下论断,”他道,“还请娘娘先恕臣无罪。”
昭愿道:“快说,本宫恕你无罪。”
李太医垂了头,道:“公主确有一月身孕,却因毒伤肺腑,药性相冲,恐怕,恐怕……”
昭愿当即大怒:“什么叫毒伤肺腑?静安平日里都住在公主府,哪里来的毒,又如何毒伤肺腑!”
卧房的人哗啦啦跪了一地,李太医头深深埋下,额头点地:“娘娘恕罪!公主数月前便深中剧毒,此毒伤及女子胎宫,长久使女子不孕,更后来公主所服催子药相冲。两两相冲之下,公主,公主己是……”
昭愿一拍桌子,双手颤抖。
“公主,己是回天乏术了!”
说完,李太医再不敢抬头,保持着跪倒在地的姿态,额头伏在冰凉的地砖上。他是见多了皇室秘辛的,如今却也忍不住冷汗涔涔。
静安公主若是真的因为这些腌臜事情丢了性命,那驸马便脱不了干系,驸马,驸马出自萧氏……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昭愿转过头,看向静安。静安听到刚才那一番话也没什么动容,昭愿刚进门看她只觉得她眉目沉郁,现在再看,只觉得那憔悴的脸带上了病气。
昭愿挥退房中下人,命紫檀回去将此事上报李景焕,同时再带太医院院正过来亲自给静安看诊。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昭愿看着静安的脸,只觉得陌生极了,她的妹妹,她的闺中密友,她的亲密伙伴,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苟延残喘的模样了?
静安咳嗽一声,竟是笑了笑:“我猜到了,愿姐姐。”
她这一声“愿姐姐”令昭愿一瞬间心如刀绞,难过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第一次,在一个度假世界,这么这么的难过。
“查,都给我查!”昭愿恨声道,“谁害你至此,我心中有数。”
暗处的锦衣卫循声而动,像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影子。燕如绘从房梁上跳下来,昭愿淡淡道:“此事交给你去查,驸马,萧氏,都莫要放过了。”
燕如绘抱拳应下,临出门前,他转头看了眼静安。静安靠在榻上,瘦得出奇,己经不复之前参加诗会时他见到的那般恬静美丽,他低低叹了口气。
天要变了。
太医院院正今年五十来岁,一头花白的头发,他是当今天下医术最精湛之人,服务皇室三十余载,他替静安细细诊断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的回复话语比李太医更首白,又亲自带着下人在静安房里搜到了那些香料燃烧的余烬。萧谌手下人办事太不利落,那些旧的害人不孕的香料被掩盖在新的香料之下,还没被处理便这样见了天日。
昭愿涩然道:“怎么会这样……”
静安拉过昭愿的手,轻声道:“愿姐姐,我累了,若能得一解脱也好。只是我不甘心,我从未害过谁,为何落得这般下场。”从始至终,她真正想要的,只是一个归宿。
皇兄和母后不重视她,她以为熬到出嫁就好了。
出嫁后,驸马起初待她甚好,可也许是她太过于无趣,驸马最后也是对她如此无情……
昭愿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心疼与愤怒,“妹妹放心,我定会让那些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此时,萧谌己得了消息,从阮清澜私宅处急急赶来,衣衫凌乱。昭愿一眼便知晓他方才去做了什么,心中涌起一股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