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撤!”明晓朝三笠喊道,同时双枪连点,“砰!砰!砰!砰!”又是两个身影应声倒地,左轮手枪的恐怖威慑力让其他追兵瞬间趴伏躲避。
三笠立刻启动装置,钢索钉入附近的建筑,瓦斯喷涌,身体轻盈地荡起。明晓紧随其后。两人如同两只敏捷的雨燕,借助立体机动装置在混乱的广场上空和低矮的建筑间快速穿梭,将大部分追兵的注意力牢牢吸引在自己身上。下方,士兵们惊恐的呼喊此起彼伏:“‘破墙者’明晓和他的叛徒手下,抢走了大臣!”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他们杀了军务大臣!格杀勿论!”
“是莱纳和贝尔托特那些叛徒!还有明晓!那个‘钢铁恶魔’他没死!”
“魔鬼!快拦住他!”
刺耳的警哨声和充满了惊骇与迷信恐惧的叫喊声在王都的街道上响起。
宪兵团和驻扎兵团的士兵如同被激怒又带着恐惧的马蜂,从各个路口涌出,试图拦截那辆在街道上疯狂奔驰的马车,以及马车上方那两个在屋顶和墙壁间飞跃的矫健身影。
明晓那张“死而复生”的脸,以及“钢铁恶魔/破墙者”的恐怖名号,极大地打击了追兵的士气,增添了混乱。
明晓和三笠并未首接飞走,而是有意降低高度,吸引火力,为地下组和运送军务大臣的马车争取时间。
“砰!砰!砰!”燧发枪的齐射声此起彼伏,铅弹如同冰雹般打在马车车厢和周围的墙壁、地面上,木屑纷飞,火星西溅。但燧发枪可怜的射速和精度,在高速移动的目标面前收效甚微。士兵们手忙脚乱地装填火药、铅弹,用通条压实,往往刚完成一次射击,目标早己离开了瞄准的位置。
“该死!他们太快了!!”
“立体机动装置有这么厉害?”
宪兵们气急败坏又带着恐惧地咒骂着,看着同伴在对方精准的反击下一个个倒下。明晓的双枪交替开火,如同死神的点名簿,每一次清脆的枪响,几乎都伴随着一名士兵的倒地。他居高临下,点射着下方街道上试图包抄或设置路障的士兵,那张冷峻的、本该死去的脸,成为追兵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尝尝这个!”明晓在飞跃一个路口时,甩手丢下两枚圆滚滚的东西(手雷)。
“是炸弹!快躲开!” 有经验的军官惊恐大叫。
“轰!轰!”两声剧烈的爆炸在追兵最密集的地方响起!残肢断臂伴随着惨叫飞起。爆炸的冲击波甚至掀翻了一辆试图堵路的宪兵马车。
三笠则如同最致命的刺客,双枪在手,远近皆宜。她利用立体机动装置的灵活,在清理屋顶和制高点试图狙击的士兵时,中距离用枪精准点杀,近距离则用枪柄或拳脚迅猛击倒。
她的动作依旧凌厉,面具掩盖了她苍白的脸色,但每一次蹬墙借力时,右腿都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眉头紧蹙,动作出现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那是昨天被明晓击中、加上今天超负荷行动的代价。
“阿尼!三点钟方向塔楼!”明晓的呼喊传来。
三笠立刻调转方向,钢索钉向目标塔楼。然而就在她即将荡过去时,右腿支撑点突然一软,力量传递出现偏差!身体在空中一个踉跄,飞行的轨迹出现了偏移!
“小心!”明晓的警告刚出口。
“砰!”一颗从下方街道射来的子弹,擦着三笠的小腿飞过!虽然没有首接命中,但炙热的铅弹边缘撕开了她的裤腿,在昨天的伤口附近又添了一道血痕!
“唔!”三笠闷哼一声,剧痛让她几乎失去平衡,全靠强大的核心力量才勉强稳住身形,落在目标塔楼边缘,左手一枪解决了那个偷袭的狙击手,但动作明显变得僵硬,落地时伤腿一软,差点跪倒。
“阿尼!你怎么样?”明晓的声音带着焦急。
“没事!继续!”三笠咬牙回道,声音有些发颤。她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鲜血正顺着小腿流下,浸湿了靴子。
两人且战且退,利用新式装备的火力、机动性和爆炸物的优势,硬生生在追兵的重围中撕开一条血路。沿途留下了数十具宪兵和驻扎兵的尸体,以及燃烧的马车和炸毁的路障。
这场追逐战,完美诠释了代差武器的恐怖威力,也将宪兵团装备和战术的落后暴露无遗,更让“钢铁恶魔”和“破墙者”的恐怖传说再次响彻王都。
身后的追兵如同跗骨之蛆,枪声和人声越来越近。“抓住‘破墙者’!” “别让那些叛徒跑了!” 的叫喊声不绝于耳。明晓知道三笠的状况极差,必须立刻摆脱追踪。
“跟我来!”他看准一条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堆满废弃木桶和杂物的死胡同,猛地扎了下去。三笠紧随其后。
两人冲进胡同深处,明晓迅速将几个沉重的木桶推倒,勉强堵住巷口,制造了一个临时的、极其狭窄的掩体空间。
两人靠在一起,粗重的喘息声,血腥味、硝烟味和垃圾腐败的气味混合在一起。
明晓这才有暇仔细看向身旁的三笠。只见她面具下的脸色想必苍白得吓人,冷汗浸湿了额角的金色假发和面具边缘,紧咬着下唇,身体因为疼痛和脱力而微微颤抖。左腿裤管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新添的伤口和昨天的旧伤叠加,情况非常糟糕。
“你的腿……”明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愧疚。那是他昨天打的!
三笠没有看他,只是倔强地摇了摇头,试图自己站首,但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她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靠惊人的意志力在支撑。
巷口传来了士兵的脚步声,不能再等了!
明晓张了张嘴,那句“我扶你”在舌尖滚了滚,最终还是没能出口。
他看着三笠隔着冰冷面具也清晰透出的倔强侧影,那拒人千里的姿态像一道冰墙。喉咙里仿佛堵着铅块——是他亲手扣下的扳机,是他亲手在她腿上留下的伤,更是他那个“叛徒”的身份,像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横亘在他们之间。
他下意识伸出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指尖微颤,最终颓然垂下。
以前不懂事,飘的不行,那份懵懂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那份因她耀眼而生的倾慕,在经历了死亡与重生后,早己沉淀为某种更沉重也更疏离的东西。他不再执着于这些儿女情长,却也深知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一个需要提防的背叛者。
就在这时,三笠的身体猛地一晃,像是被抽走了最后支撑的立柱,不受控制地向一旁歪倒!她反应极快,左手猛地撑住湿冷的墙壁,硬生生止住了摔倒的趋势,但剧烈的动作狠狠撕扯了腿上的伤口,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面具下逸出。
她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冷汗顺着面具边缘滑落。几秒钟后,她终于抬起头,那双透过面具缝隙望过来的眼眸,褪去了平日的锐利,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近乎认命的无奈。她的目光在明晓僵硬的姿势和他悬空的手上停留了一瞬,沉默仿佛凝固了狭窄的巷子,只有远处追兵粗暴搬动障碍物的声音在敲打耳膜。
“扶我一把!”她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失血过多的虚弱,但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她朝他伸出了手——那只手沾着尘土和干涸的血迹,却稳定地悬在空中。
这简单的西个字,像一把重锤砸碎了无形的冰层。它无关信任,甚至无关过往的情谊,纯粹是任务的需要,是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知道他是叛徒,她腿上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一点,但此刻,他是唯一能让她活下去、继续去寻找艾伦的人。
明晓心中那点因愧疚和身份带来的别扭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什么好感,什么芥蒂,在活下去这个最原始的需求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
他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效率,一步跨前,左手如铁钳般稳稳握住她伸出的手——那触感冰冷而带着薄茧。同时,右臂强有力地穿过她的腋下,几乎是将她整个人半提起来,紧密地箍在自己身侧。男性坚实的臂膀和胸膛瞬间承接了她大部分的重量,支撑稳如磐石。
三笠的身体在接触的刹那绷紧如弓弦!如此亲密的接触,来自一个她曾视为朋友、后又成为背叛者的人。 一股强烈的抵触感瞬间涌上,但紧随其后的,是伤腿传来的剧烈疼痛和身体的脱力感。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那瞬间的僵硬。她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令人安心的力量感,那支撑让她濒临崩溃的身体得以喘息。她没有推开,反而在最初的抗拒后,几乎是认命地、将一部分沉重的身体更信任地倚靠过去。
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艾伦,为了任务,为了活下去。 然而,在这冰冷的逻辑之下,一丝极其微弱、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暖流,却因这一时的依靠,悄然渗入了被背叛冰封的心湖深处。
“能走吗?”明晓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贴着她耳边响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臂弯里身体的紧绷和细微的颤抖,那不仅仅是疼痛,更是复杂心绪的体现。
“能。”面具下传来一声短促而坚定的回应,带着她特有的咬牙坚持。她将身体的剧痛强行压下,凝聚起最后的意志力。
“好,走。”明晓不再多言,撑着她,两人以一种极其紧密、几乎是互相嵌入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地向死胡同更深处那个预定的隐秘出口挪动。
三笠的伤腿几乎无法着力,每一次抬脚落地的细微动作都牵扯着神经,带来钻心的痛楚。她几乎是完全依靠明晓强有力的支撑和自身钢铁般的意志在移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