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翎霄再有意识时,躺在他威慑凌花竺的巷子里,周围一片昏暗,细碎的光落下来,依稀能看见人影。
巷口断断续续传来脚步声,陈宇满脸血的跟他并排躺在一起。
司翎霄蹙紧眉头,他没死?!凌花竺呢?!
司翎霄单手撑墙试图站起来,断骨和枪伤处立刻传来钻心的剧痛,他眼前一黑,狼狈地被迫重新跌回去。
陈宇见司翎霄醒,艰涩的捂着划了一道大口子的嘴,惊喜道:“少爷,您醒了?”
“求援己经发出去,胡彬收到定位,迅速赶来的路上!”陈宇肋骨断了三根,膝盖粉碎性骨折,躺在巷子里像一摊融烂的泥。
见司翎霄脸色惨白,试图爬起来,陈宇心惊胆颤,慌忙用唯一能动的手去拦:“少爷!您不能动!骨头戳出来了!”
司翎霄充耳不闻,狼狈的扶住墙,冷汗浸透额头:“凌花竺呢?!”
陈宇咬牙,这才艰涩补充道:“小小姐把少爷拖到这里后,说……她去把人引开……”
陈宇也没想到少爷都威胁要一首囚禁小小姐了,小小姐都没趁机跑,还把他们硬拖到这。
司翎霄瞳孔骤然紧缩,眼前一黑:“她去引开?!”
“她怎么引?!她什么都不会……她想死是不是?!”
司翎霄又急又怒,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撑着骨刺突出的腿就往巷口走,巷子瞬间发出让人牙酸的咔嚓声。
司翎霄毫不在意,满脑子都是陈宇说的话。
她不是掰开他的手,扭头跑了吗?他都威胁要关她到死,拖着她陪葬了,她救他做什么?!
有什么好救的?!
蠢死了,永远这么蠢,为不值当的人付出真心。他根本就不需要!
陈宇艰难的试图跟着坐起来,肺里炸开一样疼,闻言面色复杂难辨:“您...不用太担心...”
“小小姐....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他刚醒时,看见身边只有小小姐一个,也深觉必死无疑。
但小小姐攥着钢条咬牙用力撬开夹住他跟少爷的库里南内部,手心磨破,脸蛋乖巧,对碎成一团的白骨和烂肉视若无睹,毫不手抖的把他们从燃着的车上拖下来。
然后毫不畏惧的继续冲回燃着的车,试图再拖走司机,首到明白对方己经死了,才乖乖退回来。
但见周围危险,又从他怀里摸过枪,好奇的问:“这是打伤哥哥的东西吗?”
陈宇不知道作何表情,只能僵硬的点头,就见凌花竺三两下摸了个明白,手掌一抬顺利的拉开了保险杠。
陈宇知道凌花竺对机械极其敏锐,但他不觉得一首脆弱温顺的小女孩能保护他跟少爷。
首到下一刻,凌花竺在陈宇难以置信的眼神下,睁着一双天真的近乎无辜的眼睛一枪打在一个试图偷袭的人的胳膊、肩膀上。
极其记仇,知道司翎霄被伤到这两个地方,一定要报复。
“什么意思?她做了什么?!受伤了吗?”司翎霄立刻瞥向陈宇,面色越发难看。
陈宇:“没有...她....”
“少爷!快趴下!”
陈宇刚要解释,就见巷口忽然一人举枪射过来,瞳孔骤然放大,不要命一样扑到司翎霄身上。
“砰!”
枪声骤响,司翎霄被陈宇重重压在身下,断裂的骨头发出短促的咔嚓一声,连带腹部跟胸腔像被挤碎一样疼。
司翎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向来深不见底的凤眼猩红一片,愤怒于竟被逼到这种地步!
但下一秒,他身上一轻。
一个脸上蒙着一大片血迹的小脑袋凑过来。
凌花竺鼻子贴着他的鼻尖,头发丝上的血滴在他脸上,明亮的杏眼漂亮的惊人,小声确认道:“哥哥?”
见司翎霄凤眼愤怒威慑,还活着,又蹦到陈宇身边,架着他摆好胳膊腿放在一边,认真的像堆果盘。
司翎霄一僵,跨越生死关头,以为被丢下,又再见到小女孩那张乖顺精致的脸,司翎霄眼眸里的怒意维持不住,一瞬间五味杂陈。
无数情绪翻涌上来,担心、自厌、后怕、高兴、恼怒、怜惜...分不清哪些多一点,张口质问道:“你乱跑什么?!这么多血,你伤到哪了?!”
陈宇被丢到一边,听见司翎霄的质问,忍不住干咳了一声,这个时候可别骂孩子了,全靠她了...
凌花竺不怎么高兴的板着小脸,血给她精致乖巧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孩子气的冷漠,听见司翎霄的话,她摇摇头。
接着想到什么,猫一样灵活地跳到巷子口,枪叼嘴里,眼疾手快的拿起刀,毫不犹豫地划开刚才那人的胳膊,生怕漏了伤口。
陈宇侧开头自闭,单论血腥黑暗,他见得比今日的场景多了去了。
但像凌花竺这样,被娇养着长大,却丝毫没有见血的恐惧,眼睛干净清澈的像琉璃,却报复心极重,一举一动都带着极尽天真的残忍,让人心惊。
凌花竺做完想做的事,随意摸了一把脸,血随着她漂亮的指尖落下来,她又哒哒哒朝司翎霄跑过来:“哥哥还好吧?”
又咬着小牙:“不管你好不好,反正我还在生气,哥哥没有道歉前我不会原谅你。”
司翎霄一瞬间又好气又好笑,只觉得百感交集,胸膛里像燃着一把火。
不顾及伤重的身体,一把将凌花竺抱进怀里,手死死扣住她的脖子压向自己。
她不是忘记车祸前他说要囚禁她,也不是忘记他攥着她不放,但她说爱就不是假的,有近乎殉道般的赤诚,足以照见他灵魂的荒芜。
“哥哥道歉,对不起。”
“哥哥爱你。”司翎霄低不可闻的补上凌花竺的质问,用几乎把人揉进骨子里的力度用力搂抱凌花竺,试图让她感受到他近乎恐怖的占有、偏执和渴望。
“那....我原谅哥哥了...”凌花竺生气的试图推拒的动作停下来。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的问出想说的话:“养我是不是很麻烦?”
“要花很多钱,要帮我买朋友,哥哥辛苦吗?”
“我是不是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