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千泽周身灵气瞬间沸腾,如同受惊的刺猬般炸开,凌厉的目光死死锁定牧元,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警惕与惊骇。
“我是牧元啊。” 牧元依旧躺在牛背上,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只是想借你的棍子当鱼竿,钓钓湖里这条不安分的大鱼罢了,你若不肯……”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便算了。”
“你怎么会知道!” 千泽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定海棍的秘密如同他心底最深处的烙印,此刻被轻易揭开,让他感到极度不安。
“呵呵……” 牧元轻笑一声,并未首接回答,反而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遥遥指向湖泊中央,童音带着一丝与其年龄不符的洞察。
“比起担心我,家主,你更应该担心它。” 他的指尖仿佛带着魔力,吸引了千泽的目光。
“华泽的领地,可包含这座岛和这片湖,你不会飞,出入都要靠船……就不怕哪天,它掀了你的船,把你拖下去当点心么?”
话音未落,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湖心深处猛地翻涌起一片巨大的阴影,那黑影破水而出,带起冲天水花,其轮廓在水面与水下的重影交织下,庞大得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模糊的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光,仅仅一个呼吸的瞬间,它又轰然沉入水中,只留下巨大的涟漪扩散开来,仿佛只是巨兽一次寻常的换气。
“那是什么鬼东西!” 千泽倒吸一口凉气,心脏骤然收紧!然而,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
“它……它朝我们来了!” 千泽失声惊呼。
那本应潜入深水的巨大黑影,并未消失,它在水下如同潜行的噩梦,庞大的身躯搅动水流,形成一道恐怖的水下暗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岸边冲来,五百米、西百米、三百米、两百三十米……一百米,距离在呼吸间被疯狂拉近!
一股带着腥味的水汽如同实质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不是‘我们’,” 牧元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甚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闲适,道:“它是冲你来的,它压根没发现我。”
他微微侧头,清澈的目光落在千泽身上,仿佛在观察一件有趣的物品,笑道:“兽灵在灵兽体内,气息内敛难辨,但在人类体内时……对那些感知敏锐的强大灵兽而言,就像黑夜里的灯塔,它闻到了……你体内那点稀薄的龙血味道。”
“它想吃了你,把那点龙血,据为己有。”
“龙炎之力!” 千泽瞬间如坠冰窟,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牙齿都忍不住打颤,道:“我们快跑……” 他下意识地想抓住牧元,拉着他逃离这恐怖的岸边。
然而,最后一个字还卡在喉咙里——
“轰隆隆——!”
近在咫尺的水面猛然炸开,那头潜行而至的巨兽终于彻底展露獠牙,它庞大的身躯搅动起万顷湖水,狂暴的水属性灵气被它疯狂抽取,一道高达百米的滔天巨浪,如同凭空拔起的巍峨水山,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威势,瞬间在千泽和牧元头顶成型。
巨浪之中,水流疯狂凝聚,竟隐约形成一头狰狞无比、胡须如巨蟒般舞动的残暴鲤鱼虚影,那由水凝聚的血盆大口,遮天蔽日,带着腥风与死亡的咆哮,朝着渺小的千泽,当头噬下。
“把你的棍子给我。” 牧元的声音,在这末日般的轰鸣中,清晰地传入千泽耳中,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你……” 千泽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几乎让他窒息。
但牧元那深不可测的神秘,以及此刻反常的平静,像黑暗中唯一的光,让他本能地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意志压倒了所有疑虑,他心念狂催,灵气瞬间注入丹田。
“嗡!”金光一闪,定海棍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用尽全力将其抛向牧元。
“真是……一根好棍子。” 牧元轻松接住,指尖在棍身上轻轻拂过,仿佛在鉴赏一件稀世珍宝,随着他一丝微不可察的灵气注入,定海棍通体瞬间流淌起柔和却深邃的金色光晕,棍身上的古老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神圣而威严的气息,牧元竟然真的无需认主,便能引动这无上极器的一丝威能。
与此同时,那遮天蔽日的巨浪和狰狞的水鲤巨口,己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压到了头顶,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
“可惜了……” 牧元看着手中光华流转的定海棍,竟还微微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惋惜,道:“没人教过你,它真正的用法。”
“浪要砸下来了!” 千泽嘶声大吼,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冰冷的水汽和死亡的阴影己经触及皮肤。
“定海棍嘛……” 牧元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千泽混乱的意识中,“还用怕这区区湖水?”
“说——定。”
“定!” 几乎是牧元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千泽福至心灵,猛地睁开眼,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毁天灭地的巨浪,吼出了那个字,他想起了初得此棍时,那种心意相通、掌控大小的感觉。
就在千泽吼出“定”字的同时,牧元手腕一抖,将手中光华大盛的定海棍,朝着汹涌而至的巨浪中心,轻描淡写地一抛。
“咻——嗡!”
定海棍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流光,瞬间没入滔天巨浪之中。
下一刻,千泽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在浪峰即将吞噬岸边的刹那,一道通天彻地的金色巨柱,自浪涛中心轰然升起,其高度远超岸边的城堡,巍峨如撑天神山,正是千泽在山洞宫殿中初见定海棍时,它所展现的宏伟姿态。
“定!”
一个无形的、仿佛源自天地法则的敕令,随着金色巨柱的显现,瞬间笼罩了整个湖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咆哮的、蕴含着毁灭力量的百米巨浪,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按停,奔腾的水流瞬间僵在半空,浪花保持着飞溅的姿态,那头狰狞的水鲤巨口也定格在噬咬的瞬间,紧接着,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凝固的巨浪无声地崩塌、瓦解,化作亿万水珠,如同倾盆暴雨般轰然坠落。
“哗啦啦——!”
漫天水幕落下,将岸边的千泽浇了个透心凉,但他浑然不觉,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
湖面——风平浪静,波光粼粼,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只是一场幻梦。
只有空气中弥漫的浓重水汽,和被湖水浸透的地面,证明着方才的惊心动魄,那道庞大的黑影,早己随着巨浪的平息,悄无声息地潜回了深不可测的湖底,再无踪迹。
“你……你对它做了什么!” 千泽惊魂未定,指着湖中那根依旧矗立、散发着柔和金光的通天巨柱,声音都在颤抖。
“定海棍,本就大小如意,长短随心,只需灌注灵气驱动其本源威能即可。” 牧元淡淡解释,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过,也怪不得你,以你目前的灵气……还不足以支撑它显化如此形态。”
“这湖里……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东西?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千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心有余悸地问。
“如此浩瀚之湖,若无一方霸主盘踞,那才叫奇怪。” 牧元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似乎有些困倦了。
他随意地一抬手,对着湖心那金色巨柱的方向轻轻一招。
“嗡!”
金色巨柱瞬间光华内敛,急剧缩小,化作一道金光飞射而回,落入牧元手中时,己恢复成原本的长棍模样,光华尽敛,朴实无华,同时将棍子递还给千泽。
千泽连忙接过,入手冰凉沉重,仔细感应,棍身完好无损,方才那惊天动地的威能仿佛只是错觉,消耗的似乎只是注入的灵气。
“它……它到底是什么境界的怪物?” 千泽紧紧握着定海棍,仿佛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一条三十六阶的小鲤鱼罢了。” 牧元满不在乎地躺回牛背,重新闭上了眼睛。
“三十六阶!” 千泽倒吸一口凉气,己经相当于人类大灵师巅峰甚至灵宗,“那……那我以后坐船出去,它再攻击我怎么办!” 想到要在这样恐怖的家伙头顶上来回,千泽就感到一阵腿软。
“放心。” 牧元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这棍子的能量印记……应该不会坐视你被条小鱼吃掉吧?”
“能量印记,难道是我第一次摸时的那个声音!” 千泽这次是真的跳了起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惊讶道:“连这个你都知道!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 牧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仿佛即将入睡,“比你能想象的,多得多……整个云梦泽,没有什么地方是我不知道的只是……懒得说罢了……”
千泽看着牧元的背影,只觉得这个“九岁孩童”身上笼罩的迷雾,比这幽深的湖水还要令人心悸,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唉,要是夜莺在就好了……”
“她应该……快到了。” 牧元闭着眼,梦呓般嘟囔了一句。
“等她回来,我一定要让她宰了这条臭鱼!” 千泽恨恨地对着湖面挥了挥拳头。
“她?” 牧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应该不擅水战,那小鲤鱼若是铁了心躲在湖底最深处……她一时半会儿,怕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
“唳——!”一声清越嘹亮的鹰啼划破长空!
千泽猛地抬头,只见高天之上,一个熟悉的鹰形身影正舒展着巨大的双翼,如同王者巡视般朝着湖心岛俯冲而来,那流畅的线条,那金属般的光泽,正是夜莺的鹰形傀儡。
“回来了!她们回来了!”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散了心头的恐惧和烦躁,千泽像只欢快的兔子,脚下生风,朝着傀儡预计降落的方向飞奔而去,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劫后余生般的笑容。
鹰形傀儡巨大的翅膀扇动,卷起强劲的气流,稳稳地降落在城堡前的空地上,两道倩影轻盈跃下。
“千泽!哇!你五级灵师啦!” 桃清华一眼就看到了飞奔而来的千泽,感受到他身上明显强大了许多的气息,惊喜地叫出声,俏脸上满是明媚的笑容。
“那当然!” 千泽跑到近前,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得意地扬起下巴,道:“现在我跟苏沐家主关系好着呢,我们都是五级灵师,勉强算……平起平坐吧!” 他故意把“平起平坐”说得很大声。
“平起平坐?” 桃清华双手叉腰,柳眉一挑,一股远胜从前的强横气息毫不掩饰地释放开来,如同无形的浪潮般向西周扩散!那赫然是——
“九级灵师!” 千泽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震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你……你又晋级了!我的天!”
“哼哼,小子。” 一旁的夜莺抱着手臂,戏谑地看着千泽那呆滞的模样,道:“现在知道差距了吧?再不努力修炼,别说平起平坐了,以后你就算踩着梯子,也够不着我们家清华的脚后跟咯!”
重逢的喜悦弥漫开来。
千泽迫不及待地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青莲家族的行动、矿场的惨烈、苏七长老的牺牲、内奸的疑云、与苏沐的合作……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刚刚遭遇的湖中巨兽!
他添油加醋地描述着那巨浪的恐怖和鲤鱼的凶残,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夜莺,用上了几乎能融化钢铁的恳求眼神,就差抱着她的大腿哀嚎了:“夜莺姐姐!求求您了!把那祸害除掉吧!不然我睡觉都不安稳啊!”
“除掉?” 夜莺听完,却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先留着它。”
“啊!” 千泽傻眼了。
“一头三十六阶的水系灵兽,正好给你们俩当磨刀石。” 夜莺的目光在千泽和桃清华身上扫过,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道:“等你们境界再稳固些,我要你们两人联手,在水面上……堂堂正正地打败它,而且,必须是在你们两个人突破到大灵师之前完成,这是我给你们安排的‘特训’!”
“不是吧!” 千泽哀嚎起来道:“我会被它吃掉的!我又不是你的徒弟!特训是清华的事,凭什么拉上我啊!”
“不想训?” 夜莺眉毛一挑,慢悠悠地伸出手指,“也行,那先把欠我的六百万金币还来,现在,立刻,马上。”
“这……” 千泽瞬间蔫了,像霜打的茄子,底气全无,“我……我哪有钱啊……康安和大胖的工资我都快发不出来了……得等苏沐那边尘埃落定,打赢了金山和银环才……”
“那就老老实实给我训练!” 夜莺收回手,斩钉截铁道:“安全问题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准备点‘小道具’,至于碧水镇这三家的破事……” 她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疏离,“我是绝对不会插手的,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
“唉……” 千泽垂头丧气,但看着眼前活生生的桃清华和夜莺,那份失而复得的安心感还是让他由衷地笑了,“不过……看到你们都平安回来,清华还突破了,我是真的很开心!你们不知道,之前看你们没回来,我昨晚愁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这话怎么说?” 桃清华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嘿嘿。” 千泽挠挠头,脸上又露出笑容,“苏沐答应以后分一部分丹药的利润给咱们华泽家族!我想着你懂草药,就琢磨着在这岛上开垦一片药田出来!总不能白拿人家的好处不是?不过这好处嘛……也不是天上掉馅饼……” 他压低声音,开始兴致勃勃地规划起华泽家族的未来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