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意原本是想借姚木兰私会外男和与人私奔的传言让老爷好好教训她一顿,若是一时气急了,将她失手打死了,那就更好了。
没想到这个从小在乡野长大、又无人调教的丫头完全不按她的计划走,还三两句话就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引起了老爷对她的猜忌。
姚文远祖上本来就不显赫,又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他能有今日,确实少不了周姨娘的在银钱上的助力。若不是周姨娘,当年以他一个区区九品校书郎,哪儿来那么多的银钱置办家业?
纵使他是前朝进士,满腹才华,在乱世中又拿什么去打通关节,一路升迁到西品礼部侍郎?当然少不了周姨娘撒出去的银子!
姚文远能不知道自己是靠着周如意才一步步走上现在的高位的?他心里清楚得很!也正是因此,尽管周如意在生下姚木兰后失去了再生育的能力,对于她的偏爱,从来没有减少半分。
但知道是一回事,承不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要一个自命不凡的男人承认自己是靠小妾才发家致富的,那不比活剐了他还难受?!姚文远一脸阴沉地看着周如意,开口道:
“我姚家的的确确是靠着你周如意才立起来的,你有什么样的心思都不为过。”
周如意哭着解释,
“老爷~不是这样的,老爷年纪轻轻就连中三元,谁人不说老爷您是文曲星下凡,以您的才华,何须我一个女子来相助?”
“反倒是老爷不嫌弃妾身出身低贱,愿意纳我为妾,这才给了妾身一条活路,还让我的孩子投身在了官宦之家。”
“妾身每每思及此中种种,无不对老爷您感恩戴德,如何敢自称有功于姚家?老爷待妾身恩重如山,妾身万死也难报答,老爷~”
周如意自降身份、抬举姚文远的这些话,让姚文远十分受用,脸上的怒气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见姚文远的态度有所松动,周如意继续说道:
“妾身十六岁就跟了老爷,对您的爱慕之心从来不曾更改半分,老爷~”
她哭着想去抓住姚文远的衣角,却突然昏倒。姚华兰立即扑到她身上,哭喊着,
“母亲,姨娘她昏倒了~~”
王夫人见状,立即吩咐下人去请了大夫,又叫了下人来将她送回了芙蓉苑。姚华兰站起来,拿手指着姚木兰,愤恨地说:
“都是你个害人精在其中挑拨离间!若不是你胡乱编排姨娘,她怎么会被你气得昏倒?!”
王夫人担心姚文远再生气,及时制止了姚华兰,
“华儿,休要再胡闹。”
“母亲~~!都是木兰将咱们姚家闹得天翻地覆的,你还袒护她~~”
姚华兰又转向姚文远撒娇道:
“父亲~她让咱们姚家颜面扫地,却还不知悔改,您若再不处置她,咱们姚家的姑娘只能都削了发去做姑子了!”
姚文远转身,气愤地看向姚华兰,质问她:
“你能不能有点儿大姐姐的样子?!能不能不要只顾着姐妹争斗?!能不能带点儿脑子?!”
“今日我处置了你二妹妹,下次就是你!简首愚蠢!”
“……”
姚华兰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父亲这样跟她说话,自从姚木兰一回来,什么都变了,父亲居然还骂她“愚蠢”……?她委屈地泪流满面,
“父亲~我是华儿啊~”
王夫人虽然心疼自己的女儿,但姚文远此时正在气头上,不好去触他的霉头,只能让丫鬟婆子将她送回了兰馨院,姚华兰也只能乖乖回去。
姚文远用手撑着额头,一脸痛苦。王夫人上前轻声安慰:
“老爷,今日之事多有蹊跷,一时难有头绪。老爷今日公务多又劳神,不如早些歇息,明日再做打算。”
姚文远轻叹一声,
“也好。”
她看向姚木要兰道:
“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姚木兰也见好就收,不再继续纠缠。向父亲、母亲跪了安,就带着几位奴仆往松鹤居去看望卢老夫人,恰好在半路上遇到了卢老夫人身边的盛妈妈。
原来是绿翘那丫头担心老爷真动用家法处置自己,将祠堂的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祖母。祖母不放心,特意派了盛妈妈前来替木兰解围。盛妈妈笑着说:
“老太太说,若是老爷真敢动家法,就让二姑娘你即刻去她身边为她侍疾。”
祖母这话属实是偏帮姚木兰无疑了,木兰心里是感激的,
“都是木兰不好,又让祖母为我操心了~”
几人说着话,就来到了卢老太太跟前,正巧莲心在给她喂药。木兰接过莲心手中的药碗,柔声道:
“我来吧~”
“我瞧着祖母今日的气色可是好多了,脸上也有了些血色,怕是再过几日,便能全好了。”
“你呀~净会哄我高兴。你送来的荷花糕我也尝了,倒是与咱们自己的做法很不一样,只是她们都不许我多吃,你有心了。”
“祖母若是喜欢,等您养好了身体,孙女就带你去樊楼里吃现做的。”
卢老夫人笑着点头,看起来有些疲惫。姚木兰从丫头呈上来的托盘里拿了一块方巾,给卢老夫人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汤药,又扶她躺下,掖好被角,笑着柔声说:
“祖母您好生歇息,孙女明日再来陪您。”
“你也早些回去好好歇息着。”
姚木兰又嘱咐了下人几句,才出了松鹤居,往竹影轩而去。
回到竹影轩后,姚木兰整个人才完全放松下来,此时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有一种灼烧的痛。姚木兰看向自己的手掌,这才发现手掌上起了几个血泡,手指节的地方己经被缰绳勒破了皮。正巧菊香给她倒了一杯茶过来,看着她的手,惊叫道:
“唉呀~姑娘,你的手……”
菊香的惊叫声将荷露和吕妈妈也引了过来。吕妈妈去厨房端来一盆热水,轻轻地给木兰擦拭着双手。
荷露也放下手中的活,去取来了金疮药,轻轻地给木兰上药。
菊香去给木兰准备泡澡的水,她们姑娘今日累坏了,必定要好好泡泡,再香香地睡上一觉。姑娘说了,她平生最喜欢三件事,第一是吃人间美味、第二是游大好河山、第三就是泡热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