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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甜井诡波
耕牛焚尸的浓烟还未散尽，井水突然变甜了。
张大壮是第一个发现的。清晨他去打水时，木桶沉入井底的声响变得沉闷——像是撞上了什么软物。提上来的水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指头蘸一点舔舐，竟比新酿的柿子蜜还甜上三分。
"莫不是龙王显灵？"张婆子舀了半瓢就要喝。
"且慢！"虞青梧一把打翻水瓢。甜水泼在石板上，竟冒出细密的气泡，眨眼间蚀出蜂窝状的凹坑。她猛地拽过阿琅的手，孩子昨日玩水时沾湿的袖口，此刻己经板结成硬壳，布料纤维里嵌着蓝莹莹的结晶。
陆沉舟单膝跪地，动作优雅而利落，仿佛他早己习惯这样的姿势。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猎刀，刀身闪烁着寒光，与他冷峻的面容相互映衬。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猎刀轻轻地在井绳上一刮，那原本看似普通的井绳，竟然在刀刃的触碰下，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缓缓地渗出了一些透明的液体。
这些液体仿佛具有生命一般，顺着刀身流淌，速度虽然不快，但却异常顺畅，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很快，它们便在刀刃上汇聚成了一小滩，然后在重力的作用下，开始缓缓地凝结成胶状。
陆沉舟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他紧紧地盯着这奇怪的胶体，似乎想要透过它看到隐藏在其中的秘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思考着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物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口看似普通的井绳上。
就在大家都屏住呼吸，期待着陆沉舟能给出一个答案的时候，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将刀尖凑近了火把。众人心中一惊，不知道他此举意欲何为。
刹那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原本平静的胶体，在接触到火焰的瞬间，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剧烈地燃烧起来。火焰熊熊，焰心泛着诡异的青白，与普通的火焰颜色大不相同。
站在一旁的白爷爷见状，连忙取出一根银针，毫不犹豫地将其插入火焰之中。只见那银针在火焰的灼烧下，迅速变黑，仿佛被某种剧毒侵蚀。
白爷爷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凝视着变黑的银针，缓缓说道：“这是硝糖。”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透露出一种对这种物质的了解和敬畏。
接着，白爷爷解释道：“血参蛊虫的分泌物遇水则甜，遇火则爆。这硝糖便是其分泌物在特定条件下形成的。”他的话语让人不禁对这神秘的血参蛊虫产生更多的好奇和恐惧。
周跛子的铁匠铺里，原本摆放着各种工具和材料的空间，如今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军械所。十二名经验丰富的老兵围坐在一口巨大的铁锅旁，锅里煮着井水，水在熊熊烈火的加热下翻滚着，不断冒出白色的蒸汽。
这些蒸汽在屋顶上凝结成了蓝色的冰凌，仿佛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冻结在了那里。它们晶莹剔透，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破虏站在铁锅旁边，他的独臂紧紧握着一把铁钳。他的目光专注地盯着锅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终于，他猛地一伸手，铁钳准确地夹住了一块扭曲的金属片。
这块金属片是昨夜从井底打捞上来的铠甲残片，此刻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蜂蜜状的结晶。这些结晶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让人不禁想起了古老的宝藏。
"当年虎贲营兄弟......"老兵嗓音沙哑，"就是被这玩意黏在铠甲里活活烤死的。"
虞青梧正在给周跛子放血。瘸腿汉子的小腿己经发蓝，刀尖挑破皮肤时，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糖浆。最骇人的是糖浆里裹着的虫卵，落地就爆开成蛛网状蓝丝。
"忍着点。"她将陆沉舟的血滴在伤口上，鲜血与糖浆相遇时发出烙铁淬火般的声响。周跛子咬碎了两根木棍，却没哼一声——当年玄武门突围时，他这条腿是被自己用烧红的刀生生切开的。
阿琅忽然指着窗外："蛇！好多蛇！"
蛇群像一股黑潮涌向村子。
菜花蛇、乌梢蛇、甚至罕见的白眉蝮，全都吐着信子朝甜井游来。最粗的那条蟒蛇头上鼓着肉角，鳞片缝隙里渗着和井水同样的琥珀色黏液。
"是硝糖引来的。"陆沉舟连续三箭射穿蟒蛇七寸，蛇尸却仍在扭动，"它们脏腑里也有蛊虫！"
李三娘突然冲进蛇堆，豆腐担子舞得虎虎生风。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毒蛇竟纷纷避让豆腐——准确地说，是避让板上沾着的牛血。
"三娘小心！"周跛子拖着瘸腿扑过去，铁锤砸碎一条偷袭的蝮蛇。蛇牙在他手背划出血痕，他却咧嘴笑了："老子这条烂腿，总算有点用处！"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些曾经被血参蛊侵蚀过的血肉，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一种能够驱赶蛇类的神奇良药。
就在子时，那口原本平静的甜井突然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开始剧烈地翻滚起来。伴随着咕咚咕咚的水泡声，井水像是被煮沸了一样，不断地冒着热气。
就在人们惊愕地注视着这一幕时，井底突然浮出了一件完整的铠甲。这件铠甲看上去颇为古老，上面还刻着“虎贲营第七卫”的字样。然而，当人们仔细观察时，却惊讶地发现，这件铠甲的内部竟然是空的，并没有人骨存在。
更让人感到诡异的是，在铠甲的心脏部位，有一团纠缠在一起的蓝色丝线，它们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正有规律地搏动着，就像一颗真正的心脏在跳动。
陆沉舟用浸过蛇血的绳索吊起铠甲时，整个村子都听到了那声叹息——仿佛千百个枉死者的怨气终于找到出口。铠甲离水的瞬间，井水恢复了原本的清澈，而蓝丝团里掉出个铜盒。
盒中绢帛己经朽烂，唯有一枚青铜钥匙闪闪发亮。钥匙柄上刻着微缩的皇宫布局图，某处偏殿被朱砂重重圈起。
"白芷要找的是这个。"虞青梧指尖发颤，"先太子在宫里藏了......"
远处山路上突然亮起火把，马蹄声如雷。白芷去而复返，这次她身后跟着整整一营黑甲骑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