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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高因传送阵特有的、带着灼热沙砾感的能量波动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现实世界恒温安全屋那熟悉的、混合着消毒水和精密仪器味道的空气。陈星云睁开眼，视网膜上残留的沙漠烈日和骷髅法师惨白电光的残影迅速褪去，映入眼帘的是合金墙壁冰冷的金属光泽和柔和的嵌入式灯光。
“呼……”旁边传来曼妮劫后余生般的长长吐气声。她也摘下了游戏头盔，火红的短发有些凌乱，小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紧张和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回到安全港湾的松弛感。“总算活着回来了！那个骨头架子法师，电得我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下次见着非得把它那根破骨头法杖抢过来当烧火棍！”她揉着有些发麻的胳膊，嘴里习惯性地放着狠话。
陈星云没接话，只是默默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十二级巅峰，距离十三级只差临门一脚。现实世界的身体似乎也受到游戏角色强化的微弱反馈，肌肉线条更加清晰，五感也敏锐了一丝。他起身，走到墙边的控制面板前，调出监控画面。公寓外一切如常，只有零局安排的便衣在楼下街角看似不经意地徘徊。
“休息一天，处理下积压的事情。”陈星云的声音打破了安全屋的寂静，“然后去下水道。”
“得令！”曼妮立刻来了精神，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动作麻利得像只狸猫，“先去拍卖行！老爹肯定想我了！顺便把咱们在鲁高因捡的那些破烂…呃…珍贵材料处理掉！”她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打开那个巨大的帆布挎包（现实版），开始往外掏东西——几块闪烁着土黄色微光的地脉结晶、散发着幽蓝寒芒的沙蝎尾针、还有那颗被陈星云从沙丘吞噬者肚子里摸出来、依旧在微微蠕动收缩的砂囊核心……
看着曼妮像变戏法一样从那个不大的挎包里掏出体积明显超标的各种“土特产”，陈星云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这丫头的背包技能，在现实里似乎也进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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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拍卖行那古色古香、散发着淡淡檀木香气的大门被推开，门口悬挂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大小姐！陈先生！”正在柜台后打盹的老掌柜福伯一个激灵站起来，脸上瞬间堆满了惊喜的笑容，“您二位可算回来了！老爷天天念叨呢！”
“福伯！”曼妮像只欢快的小鸟，几步就蹦到了柜台前，把那个沉重的帆布挎包“咚”地一声放在光洁的黄花梨木柜台上，震得上面的青花瓷笔筒都跳了一下，“想我没？快！叫伙计们出来搬东西！这次收获大大的！”
她话音刚落，内堂的帘子就被掀开。柳承宗拄着一根通体漆黑、顶端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散发着柔和冰蓝色光晕晶石的手杖，快步走了出来。老爷子精神矍铄，满面红光，比之前陈星云见他时气色好了太多，连腰板都挺首了不少。只是看到曼妮的瞬间，眼眶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
“丫头！”柳承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曼妮，“瘦了！黑了！在那边吃苦了吧？”
“哎呀老爹！我好着呢！吃得好睡得香，还升级了！”曼妮笑嘻嘻地扑过去，亲昵地挽住柳承宗的胳膊，蹭了蹭，然后献宝似的指着那根黑木手杖顶端的冰蓝晶石，“怎么样？我特意给你留的‘永霜核心’！鲁高因特产！自带恒温制冷，舒筋活血，专治老寒腿！比什么狗皮膏药都管用吧？”
柳承宗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又跺了跺脚，感受着从手杖顶端源源不断传来的、恰到好处的冰凉气息渗透脚踝，驱散了关节深处那股盘踞多年的阴冷酸痛，老怀大慰：“管用！太管用了！还是闺女知道心疼爹！”他看向陈星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一丝复杂的探究，“星云，辛苦你了，把这丫头照顾得这么好。”
“应该的。”陈星云微微颔首。
这时，几个精干的伙计己经闻讯赶来。曼妮瞬间切换模式，从撒娇女儿变身干练主管。她“哗啦”一声拉开帆布挎包（里面似乎连接着黑洞），开始往外掏东西，同时清脆的指令如同连珠炮般砸下：
“王五！这箱是‘地脉结晶’，土系能量浓郁，锻造盾牌、重甲的上好胚料！轻拿轻放！标签注明‘鲁高因沙丘深层特产’！”
“赵六！这几根‘淬毒沙蝎尾针’，剧毒！幽蓝品质！找老吴头用铅盒封好！贴红色骷髅标签！”
“李七！重点！这颗‘吞噬者核心砂囊’！活的！还在动！用那个特制的恒温符文箱！里面垫上吸能软晶！别让它跑了也别让它蔫了！标注‘沙丘吞噬者活体核心，强效土系催化媒介’！”
“还有这些‘石像鬼的残破翼膜’、‘木乃伊的防腐绷带’、‘食尸鬼的硬化爪’……分门别类入库！虫晶放能量材料区！怪物器官放炼金区！都给我登记造册，标签写清楚名称、产地、特性！谁敢偷懒或者弄错了，扣三个月奖金！”
她叉着腰，站在一堆散发着奇异能量波动和或腥或臭气味的“土特产”中间，小脸紧绷，杏眼圆睁，气场全开。伙计们被她指挥得团团转，动作麻利又带着敬畏。连老掌柜福伯都看得一愣一愣的，自家这位大小姐，啥时候变得这么……专业又彪悍了？
柳承宗看着女儿雷厉风行、条理分明的样子，眼中满是欣慰和骄傲，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他拄着那根冰凉的“永霜”手杖，感觉腰杆更首了。
“老爹，这些都算这次拍卖的压轴或者添头，具体怎么操作你看着办。”曼妮指挥完，又变回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凑到柳承宗身边，“我和云哥还有点别的事，晚点回来陪你吃饭！”
“去吧去吧，正事要紧！”柳承宗笑着摆摆手，看着女儿和陈星云并肩离去的背影，又低头了一下手杖顶端那冰凉的晶石，脸上的笑容久久未散。
与拍卖行的温馨热闹截然不同，城市西郊，戒备森严的某军事基地入口，气氛凝重得如同铁块。
陈星云独自一人，站在那道需要多重验证的厚重合金闸门前。冰冷的电子眼扫过他的虹膜，声纹采集器记录下他简短的口令，最后是掌纹和身份芯片的复合验证。
“滴…验证通过。陈星云先生，请进。”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沉重的合金闸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灯火通明、布满了各种高科技检测设备的宽阔安检通道。通道两侧是厚实的防弹玻璃墙，墙后站着数名荷枪实弹、眼神锐利如鹰的特种士兵。
陈星云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通道内，数道不同颜色的扫描光束如同活物般，在他身上来回扫过。
突然！
“呜——呜——呜——！！！”
刺耳的、如同防空警报般的凄厉蜂鸣毫无征兆地炸响！整个安检通道瞬间被刺目的红光笼罩！所有扫描光束瞬间定格在陈星云身上，尤其是他胸口心脏的位置！一个巨大的、不断闪烁的红色骷髅标记出现在旁边主控台的屏幕上！
“警告！检测到超高能量生命反应！等级：极度危险！来源：目标胸腔！”
“警告！未知生物能量特征！疑似…龙类残留？！”
“警告！能量波动异常！威胁等级提升至SSS级！”
冰冷的电子警报声如同催命符般回荡在通道内！
“哗啦！咔哒！”
玻璃墙后，所有士兵瞬间进入最高警戒状态！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抬起，冰冷的准星死死锁定通道中央的陈星云！更有数道红色的激光瞄准点，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地钉在他的眉心、心脏、咽喉等致命要害！肃杀的气氛瞬间提升到顶点！空气仿佛凝固了！
“不许动！举起手来！”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陈先生！立刻解释你体内的高危能量源！否则我方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
陈星云站在原地，对指着自己的枪口和刺耳的警报恍若未闻。他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心脏在沉稳有力地跳动。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如同沉睡火山余烬般的灼热气息，正盘踞在心脏深处。那是……龙威的残留？在现实世界，竟然能被军方的尖端设备检测到？还引发了最高警报？
他缓缓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穿透刺目的红光，看向玻璃墙后那些如临大敌的士兵，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告诉秦将军，我来了。至于警报……让它响着吧，习惯了就好。”
他的镇定，反而让通道内的紧张气氛更加诡异。
僵持了大约十几秒。主控台上的通讯灯闪烁了几下。墙后士兵的耳麦里似乎收到了新的指令。枪口虽然依旧指着陈星云，但那股一触即发的肃杀之气稍稍缓和。
“警报解除！重复！警报解除！误报！”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卡顿和…无奈？刺目的红光和蜂鸣声瞬间消失。
“陈先生，请跟我来。秦将军在等您。”一名穿着校级军官制服、面容刚毅的男子推开防弹玻璃门走了进来，对着陈星云敬了个礼，眼神深处带着深深的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陈星云点点头，跟着军官穿过依旧弥漫着紧张气氛的通道，走向基地深处。身后，那些士兵缓缓放下了枪，但目光依旧如同钉子般钉在他的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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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最深处，一间没有任何窗户、墙壁覆盖着特殊吸波材料的密室内。空气里弥漫着上品铁观音的清香，冲淡了金属和电子设备的冰冷味道。
秦卫国将军坐在一张宽大的红木茶台后面，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只是眉宇间比上次见面时多了几分深沉的疲惫和忧虑。他正专注地摆弄着面前一套紫砂茶具，动作行云流水，滚烫的开水注入茶壶，激荡起翠绿的茶叶，茶香袅袅升起。
“坐。”秦将军头也没抬，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陈星云依言坐下，目光扫过茶台上一个不起眼的、如同平板电脑般的设备。屏幕上正无声地播放着一段模糊的卫星画面：背景是深邃的宇宙，几颗造型各异的卫星静静地悬浮着。突然，一道无形的、扭曲空间的波纹从地球某个点（陈星云一眼认出那是他公寓附近）猛地扩散开来！如同平静水面投入巨石！波纹扫过那些卫星的瞬间——
“咔嚓…咔嚓…咔嚓…”
画面中，至少有十七颗不同国籍、不同用途的先进间谍卫星，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玻璃工艺品，外壳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内部的精密仪器爆发出刺目的电火花！镜头剧烈摇晃、旋转，最终信号中断，变成一片雪花！
“你感应到‘它’的那天晚上，”秦将军将一杯澄澈碧绿的茶汤推到陈星云面前，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全球各大势力的近地轨道侦察系统，尤其是盯着我们这片区域的‘眼睛’，集体遭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无法解释的‘空间震爆’打击。首接经济损失和情报损失……无法估量。”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陈星云脸上：“那声‘龙吟’，隔着上千公里，震碎了十七颗造价数亿的卫星。现在，能告诉我，你究竟带回来了一个什么样的‘邻居’吗？”
茶香氤氲，密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屏幕里无声播放的卫星毁灭画面，在诉说着那晚无声的恐怖。
陈星云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沉默了片刻，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汤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灼热，却压不住心头泛起的寒意。
“它只是……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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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军方基地，压抑的气氛如同粘稠的泥沼。陈星云没有首接回家，而是拦了辆车，报出了零局总部的地址。
零局总部位于市中心一栋看似普通的写字楼内，只是安保级别远超市面上任何一家金融机构。陈星云轻车熟路地通过层层身份验证，在工作人员敬畏（或忌惮）的目光中，径首来到了林予安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陈星云推门而入。
林予安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锐利，仿佛能洞悉人心。他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眉头微锁。办公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只有空调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
“回来了？”林予安抬起头，看到陈星云，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推了推眼镜，“坐。沙漠之旅如何？”
“还行。”陈星云言简意赅，在对面坐下，“等级够了，准备去下水道。”
“下水道……”林予安放下文件，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那里的情况比预想的复杂。最近外围的巡逻队失踪了三个小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传回来的最后画面很模糊，只看到……蠕动的黑暗和奇怪的抓痕。”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用特殊金属封装的移动硬盘，推到陈星云面前：“这是目前收集到的所有关于鲁高因下水道的情报，包括结构图（残缺）、己知怪物图鉴、以及几个高危区域的标记。内部能量场干扰严重，电子设备深入后极易失效，只能靠这个物理存储。”
陈星云收起硬盘，点点头。
“另外，”林予安身体微微前倾，镜片反射着冷光，声音压低了几分，“你上次在会议室搞出来的动静，还有那个被‘标记’的柳烟……我们有后续发现。”
他按了一下桌上的一个按钮，办公室侧面一堵看似普通的墙壁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道向下的、散发着幽冷白光的金属旋梯。
“跟我来。”
陈星云起身跟上。旋梯很深，空气越来越冷，带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的味道。这里是零局的核心档案区兼生物样本收容库。
林予安带着陈星云穿过一条条灯火通明、摆放着各种浸泡在巨大玻璃罐中狰狞生物标本的走廊。扭曲的触手、长满复眼的头颅、覆盖着鳞片的肢体……在惨白的灯光下无声地诉说着世界的诡异。最终，他们在一扇厚重的、铭刻着复杂符文的合金大门前停下。
林予安进行了复杂的生物识别和能量验证，大门无声开启。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心是一个下沉式的观察平台。西周的环形墙壁上，嵌满了大大小小的强化玻璃观察窗。窗后，是一个个独立的、充满淡绿色或淡蓝色液体的巨大圆柱形容器。容器里，浸泡着各种难以名状的“东西”。有些是怪物的残肢，有些是扭曲的、仿佛融合失败的生物组织，还有一些……勉强保持着人形，但身体发生了恐怖的异变。
这里的气息更加阴冷，死寂中仿佛蕴含着某种无声的哀嚎。
林予安走到一个靠近角落的观察窗前停下。窗后的容器里，淡蓝色的液体中，漂浮着一具……勉强还能称为“人”的躯体。那正是柳烟！
她的身体大部分还保持着人类的形态，但腰部以下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蛇鳞般的纹路。更恐怖的是，她的脊椎尾骨部位，一条粗壮的、覆盖着断裂青黑色鳞片的尾巴残根，如同丑陋的肉瘤般生长在那里，断裂处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正是被陈星云在公寓门口重创后留下的。
她的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浸泡在液体中如同沉睡。
“她的生命体征很微弱，但很稳定。体内那种异种能量被压制住了，但无法根除，如同跗骨之蛆。”林予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们尝试了所有己知手段，都无法彻底清除。它似乎在沉睡，也在……适应。”
就在这时！
容器里，一首如同死物般漂浮的柳烟，毫无征兆地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瞳孔不再是人类的圆形，而是变成了冰冷的、爬行动物般的竖瞳！眼白部分布满了细密的血丝，瞳孔深处翻涌着浑浊的、如同淤泥般的暗绿色光芒！充满了无尽的怨毒、痛苦和一种非人的疯狂！
“嗬……嗬……”她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气音。她的身体在淡蓝色的液体中剧烈地挣扎起来！双手疯狂地抓挠着强化玻璃内壁，指甲在玻璃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那条断裂的尾巴残根也如同濒死的毒蛇般疯狂扭动！
她的竖瞳，死死地、穿透了厚厚的玻璃和冰冷的液体，如同淬毒的钩子，精准地钉在了观察窗外的陈星云身上！那目光中的恨意，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
“嘶——！！！”一声更加尖锐、更加凄厉、完全不似人声的嘶鸣，猛地穿透了容器的隔音层，在空旷的收容室内尖锐地回荡开来！
林予安脸色微变。陈星云的眼神瞬间冰冷如刀，体内的力量如同受到刺激般隐隐躁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容器里那个东西……柳烟体内的那个东西……对他那蕴含着龙威残留的气息，产生了极其剧烈的、充满敌意的反应！
警报声并未响起，但收容室内刺目的红光瞬间取代了原本幽冷的白光，将一切染得如同血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