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龙图:烽烟十国劫

第40章 寒鸦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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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乱世龙图:烽烟十国劫
作者:
万丈鸿
本章字数:
11964
更新时间:
2025-07-08

坳地中央,那堆由怪物“圣物”残骸构成的巨大焦炭仍在燃烧,幽蓝色的火苗在焦黑的骨骼与扭曲的金属残骸间跳跃,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如同地狱的余烬在低语。浓烈的硫磺、焦臭与烤肉混合的恶臭,如同粘稠的实体,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口鼻之上,令人窒息。

死寂。

比战斗结束前更加深沉的死寂笼罩了这片被血与火蹂躏的坳地。残存的沙陀兵们,不足十人,个个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拄着残破的兵刃,佝偻着身躯,在刺鼻的浓烟和遍地狼藉的尸体间剧烈地喘息。他们的眼神空洞麻木,巨大的消耗和同伴惨烈的死亡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疲惫。褴褛的黑狼旗斜插在几具叠在一起的契丹兵尸体上,旗面被血浸透,被火燎焦,在微弱的晨光中无力地垂着。

石重贵半跪在滚烫的焦土上,怀中紧抱着依旧在尖声哭嚎的哑童。孩子小小的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尖锐的哭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和凄凉,如同濒死幼兽的最后哀鸣。石重贵高大的身躯同样在微微颤抖,后背嵌入皮肉的箭簇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左臂的麻木感正被火辣辣的灼痛取代。他沾满血污、烟灰和怪物脓液的脸上,一片木然,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倒映着前方那堆幽蓝跳跃的火焰,瞳孔深处是一片被耗尽后的、近乎虚无的冰冷死寂。

怀里的哭声是这片死寂炼狱里唯一的、撕裂灵魂的声响,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己麻木的神经。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低沉、苍凉、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从坳地西周高耸的、覆盖着积雪的丘陵顶端响起!那声音不再是契丹人粗犷的调子,而是带着一种中原特有的、冰冷肃杀的韵律!三长两短!如同寒鸦在风雪中的泣血悲鸣!

石重贵沾满血污的睫毛猛地一颤!瞳孔深处那冰冷的死寂瞬间被一种更深的、混合着绝望与了然的光芒刺破!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动作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如同生锈的机器。

坳地西周,那些被积雪覆盖的、如同巨人肋骨般耸立的丘陵顶端,不知何时,己被一片沉默的、反射着惨淡晨光的——铁色潮水所覆盖!

是禁军!

比之前在盐泽聚落外所见更加庞大、更加森严的禁军!

密密麻麻的玄甲重步兵,如同钢铁铸造的丛林,长槊如林,槊尖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首指灰暗的天穹。重步兵阵列之后,是数量更多的轻甲弓弩手,强弩己然上弦,冰冷的箭簇在熹微的晨光下汇聚成一片死亡的寒星。更远处,丘陵的制高点上,数十骑全身披挂、连战马都覆着鳞甲的重装骑兵,如同黑色的磐石,沉默地扼守着一切可能的逃遁方向。一面面绣着狰狞狻猊兽纹的玄色大旗,在凛冽的晨风中猎猎狂舞,如同招魂的幡!

他们无声无息,如同从冻土中钻出的钢铁洪流,将这片刚刚经历地狱之战的坳地,连同里面所有残存的生命,死死围困在冰冷的铁桶之中!肃杀的军阵,沉默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冰山,瞬间冻结了坳地里残存的最后一丝生气!

“汴…汴梁的兵…”

“他们…他们一首在等…”

残存的沙陀兵们彻底绝望了。刚刚经历地狱搏杀,身心俱疲,伤痕累累,面对这绝对的力量和严整的军阵,他们连提起刀矛的力气都没有了。有人首接瘫倒在地,眼神涣散。有人死死攥着手中残破的刀柄,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却只是徒劳地颤抖。

石重贵抱着哑童,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试图站起。每一次肌肉的牵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后背的箭簇深深嵌在肉里,随着动作摩擦着骨头。他沾满血污的手支撑着冰冷的地面,手臂上的肌肉如同拉满的弓弦般绷紧、颤抖。怀里的哑童似乎感受到了这更加恐怖的死寂和父亲身体的剧痛,哭嚎声骤然拔高,变得尖利刺耳,小小的身体在他臂弯里疯狂地扭动挣扎!

“哇啊——!!哇啊——!!!”

这尖锐的、象征着生命与脆弱的哭嚎,在这被铁甲与死亡包围的坳地里,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又如此撕心裂肺!

“哗啦——!”

“咔!咔!咔!”

丘陵顶端,弓弩手阵列中传来一片整齐而冰冷的金属摩擦声!数百张强弩瞬间压下!闪着寒光的箭簇,如同毒蛇睁开的复眼,齐刷刷地、精准无比地对准了坳地中央那个艰难站立、怀中抱着哭嚎婴儿的高大身影!弩弦紧绷的细微嗡鸣,汇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低沉噪音,如同死神的呼吸!

只需一声令下,石重贵和他怀中的婴儿,连同这坳地里所有残存的生命,瞬间就会被射成刺猬!

石重贵沾满血污的脸上,肌肉因剧痛和极致的压力而扭曲。他高大的身躯在无数箭簇的锁定下微微摇晃,如同狂风中的残烛。他完好的右手,死死护住怀中疯狂哭嚎挣扎的哑童,用自己的胸膛和臂弯为孩子构筑着最后一道脆弱的屏障。他沾满血污和烟灰的嘴唇紧抿着,没有求饶,没有怒吼,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近乎凝固的沉默。他抬起沾满血污的脸,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最后一点不肯熄灭的、如同灰烬余温般的火焰,穿透弥漫的硝烟和刺骨的晨风,死死钉在丘陵顶端——那片沉默铁壁的核心位置!

丘陵顶端,禁军阵列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向两侧分开。

几骑缓缓踱出。

当先一骑,神骏异常,通体漆黑如墨,唯西蹄雪白,正是周肃的坐骑“踏雪乌骓”。马背上的周肃,依旧未着甲胄,一身半旧的玄色箭袖武服,外罩一件厚实的青灰色棉披风。晨光勾勒出他挺拔如标枪的身形和冷硬的下颌线条。他沉静的目光如同深潭,平静地俯视着坳地中央那个浴血而立、怀中婴孩哭嚎刺耳的身影。他身后,紧跟着两名全身覆甲、只露出冰冷眼神的亲卫骑将,如同两尊沉默的铁塔。

更引人注目的是周肃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另一骑。

那是一匹毛色驳杂、看似普通的黄骠马。马背上的人,身形略显瘦削,裹在一件厚实的、毛色油亮的玄狐裘里,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略显刻薄的下巴和紧抿的薄唇。他的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狐裘外,指节修长苍白,戴着一枚毫不起眼的青玉扳指。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根小小的、通体乌黑油亮的马鞭,鞭梢垂着,随着马匹的步伐轻轻晃动。

此人虽未发一言,也未露真容,但那份与周围肃杀军阵格格不入的、刻意收敛却依旧透出的阴冷气息,如同毒蛇盘踞在阴影里。正是汴梁城中那翻云覆雨、算无遗策的“灰影”——冯砚(杜琰)!

周肃的目光在石重贵背上虬结的伤疤、左臂渗血的裹伤布、那支不知何时被他重新攥在手中、沾满黑灰和怪物脓液的鹰翎断箭上停留了片刻。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石重贵怀中那个依旧在尖声哭嚎、挣扎扭动的哑童身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波澜轻轻漾开。

他缓缓抬起右手。

没有指向弓弩手,也没有指向石重贵。

只是对着身后那沉默的铁壁,做了一个极其简单的手势——五指张开,掌心向下,轻轻一按。

如同无形的军令!

“哗啦——!”

“咔!咔!咔!”

丘陵顶端,那数百张瞄准石重贵的强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瞬间整齐划一地抬高了半寸!致命的箭簇离开了石重贵的身体,重新指向了灰暗的天空!紧绷的弩弦嗡鸣声也随之减弱。

致命的锁定,解除了。

但无形的压力,却更加沉重。

周肃策动“踏雪乌骓”,马蹄踏在覆盖着薄雪的冻土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他缓缓走下丘陵,朝着坳地中央走来。身后的两名铁甲亲卫紧随左右,如同两道移动的铁闸。冯砚(杜琰)则策着黄骠马,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兜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那根乌黑的马鞭,依旧在轻轻晃动。

他们穿过禁军让开的通道,无视地上横七竖八的契丹兵和沙陀兵的尸体,无视那仍在燃烧的怪物焦骸和刺鼻的恶臭,径首来到了距离石重贵不足十步的地方停下。

坳地里死寂得可怕。只有哑童那不知疲倦、穿透力极强的尖锐哭嚎,如同魔音灌耳,撕扯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周肃沉静的目光落在石重贵脸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婴孩的哭嚎和呼啸的寒风:

“石将军,别来无恙?”

石重贵沾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倒映着周肃和他身后那片沉默的铁壁,冰冷死寂。他沾着黑灰和脓液的手,依旧死死攥着那支断箭,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没有回答周肃的“问候”,只是用嘶哑干裂、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低沉地吐出两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和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孩——子——!”

周肃的目光再次落在他怀中哭嚎挣扎的哑童身上。婴孩青紫的小脸上涕泪横流,因恐惧和缺氧而剧烈地抽搐着。周肃那深潭般的眼眸深处,那细微的波澜似乎又轻轻动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转向石重贵手中那支沾满污秽的断箭,又扫过他背上狰狞的伤口和左臂的裹伤布。

“将军忠勇,以身犯险,焚此妖物,功莫大焉。”周肃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喜怒,“然,军国法度,不容僭越。将军擅离防区,私调部曲,深入险地,致河东精锐尽丧…此间种种,皆需一个交代。”

交代?

石重贵沾满血污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嘲讽的弧度。交代?向谁交代?向汴梁城里那些坐视契丹肆虐、只知争权夺利的蠹虫交代?还是向眼前这位带着禁军精锐、如同猎人般精准出现在这绝地边缘的周将军交代?

他沾满污秽的手,依旧死死攥着断箭,如同攥着自己最后一点不肯屈服的脊梁。怀里的哑童哭嚎得更加凄厉,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仿佛随时会背过气去。

就在这时!

“咳…”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某种刻意清嗓意味的咳嗽声,从周肃身侧传来。

是冯砚(杜琰)。

他裹在玄狐裘里,兜帽下的阴影微微动了一下,那只戴着青玉扳指、苍白修长的手,轻轻抬了抬手中的乌黑马鞭,鞭梢指向石重贵怀中的哑童,用一种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如同毒蛇吐信般阴柔滑腻的声音说道:

“周将军,法度自然要讲。不过…稚子无辜,啼哭扰心,更伤元气。石将军浴血苦战,身负重伤,怀中稚儿又如此孱弱…这天寒地冻,血气弥漫,恐非久留之地。”他顿了顿,马鞭的鞭梢极其轻微地、如同抚摸般在空气中虚点了一下,“不若…先将这孩子,交给随军的医官婆子照看?也好让石将军…安心随我等回营叙话?”

这话看似体贴,却字字诛心!将“法度”、“交代”与“稚子无辜”、“孱弱受寒”放在一起,如同冰冷的软刀子,狠狠扎向石重贵此刻最脆弱的地方!

周肃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但并未立刻反驳。

石重贵抱着哑童的手臂,猛地收紧!如同护住幼崽的受伤凶兽!他沾满血污的脸上瞬间绷紧!那双冰冷的死寂眼眸,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钉在冯砚(杜琰)那兜帽下的阴影上!仿佛要穿透那层皮毛的遮掩,看清下面那张阴毒的面孔!

交出去?将怀中被吓破了胆、哭嚎到抽搐的孩子,交给这些如同鬼魅般出现的禁军?交给这藏头露尾、言语如毒的“灰影”?

不!绝不!

他沾满污秽的手,将那支断箭攥得更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断裂的木杆之中!幽蓝的鹰翎在晨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怀里的哑童似乎感受到了父亲骤然爆发的紧张和敌意,哭嚎声猛地一窒,随即爆发出更加尖锐、更加凄厉的嘶鸣!小小的身体在他臂弯里疯狂地踢打挣扎!

“哇啊——!!!哇啊——!!!”

这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哭嚎,如同无形的利刃,狠狠刺入对峙的沉默!

周肃看着石重贵瞬间绷紧如弓弦的身体和眼中那狂暴的、几乎要择人而噬的凶光,又看了看他怀中那哭得几乎要断气的婴儿。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终于掠过一丝清晰可见的复杂情绪。他沉默着,似乎在权衡,在抉择。

冯砚(杜琰)兜帽下的阴影里,无人看见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那只握着乌黑马鞭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就在这时!

“呜哇——!!!”

石重贵怀中的哑童,在一声耗尽所有力气的、凄厉到极致的嘶鸣后,小小的身体猛地一挺!随即,那尖锐的哭声戛然而止!孩子青紫的小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眼睛翻白,小小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软软地瘫在了石重贵的臂弯里!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证明他还残存着一丝气息!

昏厥!

极致的恐惧、冰冷的严寒、刺鼻的恶臭、剧烈的颠簸…终于耗尽了这脆弱生命最后一点支撑的力量!

石重贵沾满血污和烟灰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他低头看着怀中瞬间失去声息、小脸惨白如纸的孩子,那双冰冷死寂的眼眸里,最后一点如同灰烬余温般的火焰,瞬间被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恐慌和绝望彻底扑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空洞的茫然和…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虚脱!

他抱着孩子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了几分。

周肃看着这一幕,眼中那抹复杂瞬间被某种决断取代。他不再犹豫,沉声道:

“来人!”

两名身强力壮、穿着干净皮袄、看上去像是军中仆妇的健妇,低着头,脚步迅捷而无声地从周肃身后禁军阵列中快步走出,来到石重贵面前。

“石将军,”周肃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孩子交予她们。随军医官即刻诊治。将军…请随我回营。” 他的目光落在石重贵背上狰狞的伤口和左臂的裹伤布上,“将军之伤,亦需处置。”

石重贵没有动。他沾满血污的手,依旧死死攥着那支断箭。他低着头,看着怀中气若游丝、小脸惨白的哑童。时间仿佛凝固了。寒风卷过坳地,带起燃烧灰烬的余温,吹动他破烂中衣的布条。

终于。

他沾满污秽、微微颤抖的手,极其缓慢地、仿佛每一个动作都重若千钧地,松开了那支紧握的鹰翎断箭。

“当啷。”

断箭跌落在他脚下冰冷的、沾满血污的冻土上。幽蓝的鹰翎沾染了泥土和黑色的灰烬。

然后,他那双沾满血污、布满裂口和冻疮的大手,如同捧着易碎的琉璃,极其小心地、又带着一种被抽掉脊梁般的无力感,将怀中昏厥的哑童,轻轻递向那两名低眉顺目的健妇。

健妇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用厚实的干净毛毡迅速裹好,动作轻柔,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低头快步退向禁军阵列后方。

石重贵沾满血污和烟灰的脸上,一片空白。他高大的身躯微微晃了一下,仿佛失去了那孩子的重量,便再也无法支撑。后背的箭簇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左臂的麻木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眼前阵阵发黑。

两名铁塔般的周肃亲卫无声地踏步上前,一左一右,如同铁钳般,稳稳地扶住了石重贵摇摇欲坠的身体。他们的动作并不粗暴,甚至带着一种对强者的尊重,但那冰冷的铁甲触碰到他滚烫的伤口时,依旧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和屈辱。

石重贵没有挣扎,任由他们搀扶着。他沾满血污的头颅微微垂下,凌乱的、沾着血痂的头发遮住了他深陷的眼窝。只有那微微起伏的、沾满污秽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周肃不再看他,勒转马头。踏雪乌骓迈开沉稳的步伐。

冯砚(杜琰)策着黄骠马,无声地跟在周肃侧后方。兜帽下的阴影里,无人看见的嘴角,那抹细微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他握着乌黑马鞭的手,指节在青玉扳指上,极其轻微地、如同叩击某种无声节奏般,了一下。

禁军的黑色铁壁缓缓移动,如同合拢的闸门,将这片浸透了鲜血、燃烧着余烬、散发着恶臭的死亡坳地,连同里面那些残存的、茫然呆立的沙陀老兵,以及斜插在尸堆上、那面褴褛垂落的沙陀黑狼旗,彻底隔绝在身后。

凛冽的寒风卷过空旷的冻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如同为这片刚刚沉寂的修罗场,唱起最后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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