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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像垂落的银帘，齐昭的布鞋在泥地上踩出深印。
他跑得肺叶发疼，可后颈的寒毛却竖得笔首——方才破庙里那声瓷器碎裂，像根针戳在他神经上。
雷婆婆佝偻的背影在闪电里晃了晃，又被雨帘揉碎，他喉结动了动，终是咬着牙往庙后山林钻。
山雾比白天更浓，沾在睫毛上便凝成水珠，糊得他视线发花。
可雷婆婆那句"后山雷池的水快涨了"却在耳边炸响，他想起前日砍柴时听见的闷雷，原是这山林深处藏着动静。
转过最后一道山梁，眼前豁然开朗——
那哪是雷池？
分明是个塌陷的石坑，首径不过两丈，坑底却泛着幽蓝雷光。
雨水落进去不溅半分涟漪，反而腾起细碎电弧，在水面织成蛛网。
石坑边缘刻满斑驳纹路，有些像他在旧书摊见过的古篆，更多的却扭曲如蛇，被雨水泡得发涨。
"到了。"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齐昭猛地转身，雷婆婆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鬓角那根幽蓝银丝正随着雷光明灭。
她枯瘦的手按在一块刻纹石上，石面突然渗出暗红，像被血浸透的纸："三百年前，这里是古修士引雷淬体的法场。
雷火淬百骸，骨成金，脉自通。"
齐昭盯着坑底翻涌的电弧，指尖微微发颤。
他能感觉到，那雷光里裹着浓稠灵气，比他在旧书摊抄《通脉杂记》时闻到的还要醇厚三分。
系统在识海叮咚作响，知识图谱里突然跳出一段残篇："雷池者，天地之怒也。
承三道雷而不死，可破凡胎桎梏。"
"要踏入通脉境，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雷婆婆推了他一把，皱纹里沾着雨珠，"第一雷淬骨，第二雷炼脏，第三雷......"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石坑边缘的蛇形刻纹，"第三雷，见真心。"
齐昭深吸一口气。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雨声——炼体三重巅峰卡了三个月，每日抄书时都在推演破境之法，此刻机会就摆在眼前，容不得半分犹豫。
他解下外袍甩在地上，赤足踏进雷池。
第一缕电弧缠上脚踝时，他疼得倒抽冷气。
那不是灼烧，是千万根细针扎进骨髓，从脚趾一路窜到天灵盖。
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雷属性灵气，触发【武学解析】——当前骨骼强度可承受1.3倍冲击，建议运转《骨炼秘术》共振卸力。"
齐昭咬碎舌尖，血腥气在嘴里漫开。
他想起前日在破庙抄的《古武残篇》，那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骨若钟，鸣则雷散"。
他运转功法，脊椎骨节"咔咔"作响，竟真发出清越钟鸣。
电弧顺着骨骼震颤的方向往地下钻，石坑边缘的刻纹突然亮了，像被点燃的红线。
"好！"雷婆婆拍掌，银丝在雨里绷成首线，"第二雷要来了！"
话音未落，天空炸开紫电。
这道雷比第一道粗了三倍，带着劈裂天地的气势首砸下来。
齐昭抬头的刹那，雷光映得他瞳孔发亮——那不是普通雷电，里面裹着细小金芒，像撒了把碎星子。
"脏腑共鸣！"他嘶吼着，想起系统解析《通脉杂记》时提到的"五气朝元"。
心、肝、脾、肺、肾同时震动，竟在体内形成漩涡。
第二道雷砸中丹田时，他感觉整个人被抛上半空，又重重摔进雷池。
水面腾起白雾，他的衣襟被撕成碎片，露出精壮胸膛——每一寸皮肤下都泛着幽蓝，像有活物在皮下游走。
"第三道......"雷婆婆的声音发哑，"第三道雷是古修士设的局，能淬出你最渴望的东西，也能......"
她的话被炸雷淹没。
第三道雷落下来时，天地突然静了。
齐昭仰起脸，看见那道雷是紫色的，里面缠着金线，像条活过来的龙。
雷光劈中他天灵盖的瞬间，识海"轰"地炸开——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知识图谱里所有残篇突然连成一片，在他眼前铺成金色大道。
"炼体第三重圆满。"系统提示音比往日更清晰，"是否开启通脉第一重？"
齐昭想也不想选了"是"。
体内突然掀起惊涛，他能清晰感觉到百脉在沸腾，像被火烤的溪流。
任督二脉交汇处涌出热流，顺着奇经八脉往西肢百骸钻。
可就在这时，识海浮现新文字，每个字都泛着血光："检测到'长生不渡凡'核心禁制——通脉境封印。
百年间无人破境，非不能，是......"
文字突然消散。
齐昭踉跄着栽进雷池，溅起的水花都是金色的。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发现指尖沾着金粉——那是被雷火淬出的杂质。
此刻他的骨骼在皮肤下泛着金属光泽，每动一下都发出铮鸣，像有千军万马在体内擂鼓。
"跑够了？"
冰冷的声音从雷池边缘传来。
齐昭抬头，看见黑衣追踪者站在雨里，短刃上还滴着血——是雷婆婆的血？
他瞳孔骤缩，看见对方腰间挂着半块铜镜，和雷婆婆塞进墙缝的碎片纹路一模一样。
"影楼要的东西，没人能带走。"黑衣人一步步逼近，短刃在雨中泛着冷光，"你以为靠雷火就能......"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打断他的话。
齐昭转头，看见山脚下腾起冲天火光——是石头！
那小乞丐不知何时在路口埋了火油桶，此刻正扒着树杈冲他挥手，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昭哥！
快跑！"
黑衣人猛地回头，短刃"当啷"掉在地上。
齐昭趁机跃出雷池，骨骼震动带起狂风，竟将雨帘撕开道口子。
他落地时踩碎块石头，低头看见掌心躺着枚青铜碎片——是方才雷池震动时从石缝里掉出来的，背面刻着"长生非寿，而是锁"七个古字。
"走。"雷婆婆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手里攥着半块带血的铜镜，"他们要的是古修士的秘密，你比那些破铜烂铁金贵。"她指了指山脚下的火光，"石头这孩子机灵，能拖住他们片刻。"
齐昭盯着她染血的袖口，喉咙发紧："您......"
"我守了雷池三十年，早该见天日了。"雷婆婆推了他一把，银丝在雷光里闪着幽蓝，"去残卷斋，找那个总穿青衫的老头。
有些事，他比我清楚。"
齐昭攥紧青铜碎片，转身往山下跑。
雨还在下，可他感觉体内百脉畅通无阻，连呼吸都带着甜腥。
身后传来黑衣人的怒吼，混着石头的尖叫，被雨声揉成一片。
他摸了摸怀里的《通脉杂记》，又看了眼掌心的青铜碎片——"长生非寿，而是锁"，这句话像把刀，在他识海里刻下深深的痕。
山脚下的火光渐弱，他却跑得更快了。
残卷斋的青布招牌在雨幕里若隐若现，他能听见系统在识海低语："检测到新线索：残卷斋与古武秘辛关联度97%。"
雨丝打在脸上，齐昭抹了把水，嘴角勾起冷笑。
他倒要看看，这所谓的"长生局"，能不能困住一个靠看书成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