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衩击鼓”的荒唐余波尚在州府街头巷尾发酵,柳家盐仓的紫烟乌龙又添新笑料。空间核心那行刺目的【24%】如同勒颈的绞索,盐船压境的阴影沉甸甸压在林飒心头。盐利之争,需粮草先行!柳家掌控漕运,粮源掐喉。破局点,唯有另辟蹊径——高产新粮!空间废墟深处,那灰暗的“时间加速种植”图标(解锁阈值40%)如同海市蜃楼,但一种来自异域的块茎——土豆(空间仅存的一小袋种薯),却成了撬动粮荒的杠杆!
意念沉入死寂废墟,剜心取能:
【调用:基础农业加速模块…植物生长促进液(浓缩型)…】
【实体投射…能源消耗:6%…核心状态:18%…执行确认?!】
6%!这是断臂求生!
但粮草不济,盐战必溃!
确认!
嗡——!
灵魂仿佛被投入冰火炼狱!视野猩红边缘疯狂闪烁!【能源核心状态:18%!!!】
一支密封的、内部翻滚着诡异幽绿色液体的水晶琉璃管(伪装成“九天玉露”),裹挟着刺骨的寒意,砸落在林飒掌心!管壁布满细微裂痕,幽绿液体在光线下流转着不祥的光泽。
“春桃,”林飒声音嘶哑,指尖冰凉,“传信青石驿孙土根。黑石坡东麓,辟‘神农坛’。以此‘玉露’兑清水千倍,浇灌‘金蛋’(土豆)。日夜看守,不得有失。”
青石驿,黑石坡东麓。
曾经被视作风水绝地的荒坡,如今被孙土根带着十几个本家子侄,硬是开垦出三亩平整的薄田。田垄间,一排排新挖的浅坑里,埋着林飒亲授的“金蛋”——其貌不扬、疙疙瘩瘩的土黄色块茎(土豆)。
孙土根,就是当初“假牙嵌柜”事件里那位豁出老牙抢米券的干瘦老头。如今他嘴里镶着林记工坊特制的精钢假牙(鲁石头出品),说话漏风但干劲十足!他双手捧着那支幽光流转的“九天玉露”,如同捧着玉皇大帝的圣旨!
“都听好了!”孙土根对着子侄们,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林仙姑赐下‘九天玉露’!此露乃王母瑶池仙液!浇灌‘金蛋’,可令其日长一尺,夜结百籽!一颗金蛋,能抵十斤粟米!此乃天降神粮!救苦救难的活菩萨!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日夜轮守!一只鸟雀都不准靠近‘神农坛’!谁敢偷蛋…”他猛地呲出寒光闪闪的精钢假牙,恶狠狠道:“老子咬碎他的骨头!”
“是!二叔公!”子侄们齐声应诺,眼神敬畏又狂热。金蛋!仙露!咬碎骨头!听着就带劲!
孙土根亲自操持,严格按照林飒吩咐,将一滴幽绿玉露滴入一大缸清水中。清水瞬间泛起极其微弱的绿意,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类似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植物激素气味)。他小心翼翼地将稀释液浇灌下去。
奇迹发生了!
短短三日!
埋下“金蛋”的田垄里,嫩绿的芽苗如同被无形之手拉扯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抽枝、展叶!不过七八日,原本光秃秃的田垄己被郁郁葱葱、叶片肥厚油绿的植株覆盖!植株下,土壤微微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贪婪地汲取养分,飞速膨胀!
“神迹!真是神迹啊!”孙土根激动得老泪纵横,带着子侄们对着田垄连连磕头!消息不胫而走,附近村民纷纷赶来围观,看着那违背常理的疯长速度,无不啧啧称奇,敬畏之心更盛!
守护“神田”成了孙家头等大事!孙土根将子侄和雇来的短工分成三班,日夜轮守。他自己更是搬了张破竹床,首接睡在了田边窝棚里!枕边就放着那支还剩大半的“玉露”琉璃管,怀里还揣着把鲁石头特制的精钢锄头(锄刃磨得雪亮)!
夜,深沉。
虫鸣唧唧,月光如水。田垄在夜色中如同一片起伏的墨绿海洋。
孙土根的大侄子孙大牛带着两个本家兄弟值夜。三人提着灯笼,拎着棍棒,如同巡逻禁宫的侍卫,在田埂上来回走动,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都精神点!”孙大牛压低声音,“二叔公说了!这几天田里有动静!定是有不开眼的想来偷仙蛋!”
“大牛哥,啥动静?”一个兄弟紧张地问。
“像是…刨土声!”孙大牛一脸凝重,“还有…啃东西的细响!定是黄皮子(黄鼠狼)或者…成了精的耗子!想来偷吃仙粮!”
三人顿时紧张起来,屏息凝神。
沙沙…沙沙…
果然!田垄深处,传来极其轻微的、如同小兽爪牙刨土的窸窣声!
“在那!”孙大牛眼尖,指着靠近坡脚的一处田垄!只见那里的泥土微微松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拱动!
“好胆!”孙大牛热血上涌!为了守护仙粮,为了二叔公的假牙(咬碎骨头警告)!他低吼一声,抡起棍子就冲了过去!两个兄弟紧随其后!
三人如同猛虎下山,冲到那处田垄!孙大牛高举棍棒,借着月光,对准那拱动的土包,狠狠一棍捣了下去!
噗嗤!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尖锐短促的“吱——!”的惨叫!
“打中了!”孙大牛大喜!连忙扒开泥土!
只见土坑里,一只的灰毛田鼠被棍子捣得晕头转向,嘴角还沾着一点啃下来的、淡黄色的土豆皮!它怀里,紧紧抱着一颗刚被它啃了小半的、婴儿拳头大小的新鲜土豆!
“是耗子!偷蛋贼!”一个兄弟惊呼。
“等等!”孙大牛借着灯笼光,仔细一看,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被啃过的土豆破口处,在月光和灯笼的映照下,竟渗出一种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汁液(淀粉氧化)!汁液顺着田鼠的嘴角流下,沾湿了它灰扑扑的皮毛,在光线下竟反射出点点诡异的金芒!而那只田鼠,虽然被捣得七荤八素,一双绿豆小眼却死死盯着那颗土豆,仿佛抱着绝世珍宝!
“金…金汁?!”孙大牛声音发颤,“仙蛋流金汁了?!这耗子…这耗子吃了仙蛋…毛都发光了?!”
“我的天爷!”另一个兄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那只晕乎乎的田鼠连连磕头,“粮神!是粮神显灵了!派神鼠下凡试吃仙粮了!你看它抱着金蛋!浑身冒金光!定是粮神座下神使!”
“神鼠!神鼠啊!”第三个兄弟也跟着跪下,激动得语无伦次,“定是粮神爷怕咱们凡人不懂仙粮金贵,派神鼠来点化咱们!快!快给神鼠磕头!谢粮神爷恩典!”
三人对着那只嘴角流着“金汁”、皮毛“发光”(其实是油光沾了汁水反光)、抱着半颗土豆的肥田鼠,咚咚咚磕起头来!口中念念有词:“粮神爷保佑!神鼠爷爷开恩!保佑金蛋丰收!保佑我等凡人!”
窝棚里,被惊醒的孙土根提着裤子冲出来:“吵吵啥?!抓到偷蛋贼了?!”
“二叔公!”孙大牛激动地指着田鼠,“不是贼!是粮神爷派的神鼠!下凡试吃金蛋!您看!它吃了仙蛋,毛都冒金光了!还流金汁!”
孙土根凑近一看,老眼昏花中,只见那田鼠皮毛在灯笼下确实油光水滑(沾了汁水),嘴角淡黄汁液在光线下也似有金光(淀粉反光)!再联想到这土豆逆天的长势…一股巨大的敬畏瞬间攫住了他!
“我的老天爷!”孙土根扑通一声也跪下了,对着田鼠连连作揖,“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神鼠爷爷!求神鼠爷爷恕罪!求粮神爷开恩!保佑金蛋丰收!”他一边拜,一边赶紧吩咐:“大牛!快!去窝棚!把我那半块腊肉拿来!供…供神鼠爷爷享用!再…再找个干净的草窝!请神鼠爷爷歇息!”
孙大牛连忙照办。于是,在孙土根带领下,西人恭恭敬敬地将那只晕乎乎、抱着半颗土豆的肥田鼠,连同那半块腊肉,一起请进了一个铺着干草的破瓦罐里!还煞有介事地将瓦罐供在了田头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孙土根更是对着瓦罐又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第二天,“粮神派神鼠下凡试吃金蛋,神鼠抱蛋流金汁”的奇闻就传遍了十里八乡!无数村民蜂拥而至,对着田头瓦罐里的肥田鼠和它啃剩的土豆顶礼膜拜!香烛贡品堆满了石头!那只田鼠大概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在贡品堆里吃得肚皮滚圆,愈发显得“神光湛然”。
孙土根趁机宣布:“粮神显圣!神鼠点化!金蛋乃天赐神粮!凡诚心供奉者,待金蛋丰收,可领神种!”
一时间,“神农坛”香火鼎盛,俨然成了圣地。村民们自发组织起来,日夜守护,比孙家子侄还上心。别说偷菜,连只野兔都不敢靠近田边。
一个月后。
黑石坡东麓。
三亩“神农坛”迎来了第一次收获。
孙土根带着激动得浑身发抖的子侄和无数闻讯赶来的村民,小心翼翼地挖开泥土。
当第一株土豆被连根拔起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那发达的根系下,密密麻麻地缀满了大大小小、滚圆的土黄色块茎!大如拳头,小如鸡蛋,挤挤挨挨,沉甸甸坠手!一株!仅仅一株!就挖出了十几颗土豆!掂量着足有五六斤重!
“天爷啊!”
“这么多?!”
“神粮!真是神粮啊!”
惊呼声、赞叹声、哭泣声(喜极而泣)响成一片!孙土根老泪纵横,捧着那沉甸甸的土豆,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他粗略估算,这三亩薄田,产量竟远超百亩良田的粟米!且无需精耕细作,不挑地力!
“粮神保佑!神鼠赐福!”孙土根噗通跪地,对着田垄和供着田鼠(己因吃太多贡品撑死,被孙土根厚葬立碑)的瓦罐方向虔诚叩拜。村民们纷纷效仿,黑石坡上跪倒一片。
收获的土豆堆成了小山。孙土根严格按林飒吩咐,选出最的留种,其余分发给参与劳作的村民。他特意挑了最大最圆的一筐,用红绸盖了,亲自押送,要送往州府林记总号,献给林仙姑!
车队启程。孙土根坐在驴车上,抱着那筐“金蛋”,如同抱着全族的希望。他咧着嘴,露出那口寒光闪闪的精钢假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车队行至半路,一处僻静山坳。
“站住!”一声厉喝!十几个蒙面持刀的汉子从林中窜出,拦住了去路!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为首的匪首目光贪婪地盯着驴车上盖着红绸的箩筐,“听说孙老头得了仙粮金蛋?识相的,把金蛋留下!饶你们不死!”
孙土根吓得脸都白了!但看着怀里的“金蛋”,想起林仙姑的恩德,一股血气涌上心头!他猛地站起,挡在车前,呲出精钢假牙,怒吼道:“狗强盗!想抢粮神赐的金蛋?!先问问老子这口‘降魔牙’答不答应!”他一边吼,一边从车座下抽出那把雪亮的精钢锄头!
“老东西找死!”匪首狞笑,挥刀扑上!
孙土根不会武功,但护粮心切,竟也抡起锄头乱劈!精钢锄刃在阳光下划出寒光!
“铛!”一声脆响!锄刃竟割开了匪首的刀!
“哎哟!”匪首虎口发麻,刀差点脱手!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孙土根那口寒光闪闪的假牙和锋利的锄头,“这老家伙…牙和锄头有古怪!兄弟们小心!”
就在这时!
“咻!咻!咻!”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
几个冲在前面的匪徒惨叫倒地!腿上赫然钉着几枚尾部带着银色羽毛的短箭!
“银羽卫办事!闲杂人等退散!”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林间传来。
只见数名身着玄色劲装、脸覆银色面具的身影(墨十三的下属)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树梢!手中精巧的弩箭寒光闪烁!
匪徒们魂飞魄散!银羽卫?!摄政王府的亲卫?!怎么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
“风紧!扯呼!”匪首肝胆俱裂,掉头就跑!众匪徒作鸟兽散!
孙土根惊魂未定,看着那些从天而降、又瞬间消失的银甲卫士,再看看怀里安然无恙的“金蛋”,老泪纵横:“粮神显灵!派天兵天将下凡护粮了啊!”
州府,林记总号后院。
林飒看着孙土根献上的那筐沉甸甸的土豆,又听完他绘声绘色讲述的“神鼠点化”、“天兵护粮”的传奇,面无表情。她指尖拂过一颗沾着泥土的土豆,意念沉入空间。废墟中,那灰暗的“时间加速种植”图标,似乎微微亮了一丝。
“春桃,”林飒声音平静,“将这批‘金蛋’,分送各加盟店试种。告诉掌柜们,此物名‘土芋’,不挑地,耐旱涝,亩产…十倍于粟。乃我林记,破粮荒之利器。”
“是!”春桃激动地应下。
而对街阁楼,墨十三放下手中一枚沾着泥土的土豆,面具下的目光扫过空间核心那行冰冷的【18%】,又掠过窗外运河上那艘悬挂玄色蟠龙旗、己悄然靠岸的官船。
“土芋?粮神?天兵?”他低声自语,指尖在土豆粗糙的表皮上划过,“主子,您这‘病’,怕是装到头了。再不来…您这未来王妃,怕是要被供上粮神神坛了。”他目光投向官船方向,一道身着玄色蟒袍、身形清瘦却气势渊渟岳峙的身影,正缓缓步下舷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