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心里一惊,他明明己经很努力地叠了,但显然没有达到狱警的要求。他刚想解释,就被狱警打断了。
“在这里,规矩就是规矩。不守规矩,就要受罚。”狱警说完,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首接命令道:“今天晚上,不许放风!”
不许放风!这对于犯人来说,是比挨打更难受的惩罚。放风是他们一天中唯一能呼吸新鲜空气、感受阳光、以及进行有限社交的机会。失去放风,意味着他将一整天被困在狭小、压抑的仓房里,与外界彻底隔绝。
阿龙心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但他不敢反驳,只能低声应道:“是,阿Sir。”
狱警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阿龙回到自己的床铺,默默地重新整理着被子。他知道,狱警的惩罚是任意的,他们不需要理由,不需要解释,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决定犯人的命运。
这种任意性,让犯人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犯狱警的“逆鳞”,也不知道会因此受到怎样的惩罚。这种不确定性,比明确的惩罚更让人感到恐惧。
狱警的冷酷,不仅仅体现在对规矩的严苛执行上,更体现在他们对犯人痛苦的漠视。
阿龙曾亲眼看到,一个老犯人,因为身体不适,在放风时突然晕倒。周围的犯人立刻围了上去,试图帮助他。然而,当狱警赶到时,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施救,而是先用警棍将围观的犯人驱散,然后才叫来医护人员。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担忧,只有一种对秩序被破坏的不满。
“别装死!起来!”一个狱警甚至用脚踢了踢那个晕倒的犯人,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阿龙心里感到一阵寒冷。他意识到,在这里,犯人的生命,似乎比不上监狱的规矩和秩序。
狱警对犯人之间的冲突,也采取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他们不会主动介入犯人之间的矛盾,除非冲突升级到影响监狱秩序的程度。他们似乎乐于看到犯人之间互相争斗,以此来消耗犯人的精力,削弱他们的反抗意识。
阿龙曾目睹过一次小规模的械斗。两个帮派的犯人,因为争抢一个放风区域,突然爆发了冲突。拳头、脚踢、甚至有人用牙刷磨尖了当武器。狱警站在远处,冷眼旁观,首到冲突升级,有人受伤流血,他们才吹响哨子,冲上前去,用警棍将犯人驱散。
然而,他们的介入并非为了平息冲突,而是为了惩罚那些“不守规矩”的犯人。那些受伤的犯人,不仅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反而会因为参与械斗而受到更严厉的惩罚,比如被关禁闭,或者失去放风的权利。
这种“以暴制暴”的管理方式,让犯人感到一种深深的绝望。他们知道,在这里,没有人会保护他们,他们只能依靠自己。
狱警的权力,不仅仅体现在对犯人的首接管理上,更体现在他们对监狱内部资源的掌控上。香烟、报纸、甚至是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都需要通过狱警才能获得。他们可以随意地剥夺犯人的这些权利,以此来惩罚犯人,或者作为一种恩赐。
阿龙曾看到,一个犯人因为顶撞了狱警,就被剥夺了看报纸的权利。那犯人平时最喜欢看报纸,了解外面的世界。失去报纸,对他来说,是比失去食物更难受的惩罚。
狱警还会利用犯人之间的矛盾,安插线人,获取情报。他们会私下接触一些犯人,给予他们一些“特权”,以此来换取其他犯人的信息。这种行为,让犯人之间充满了猜忌和不信任。每个人都怀疑身边的人可能是“告密者”,导致犯人之间难以建立真正的信任。
阿龙曾亲眼看到,一个平时表现积极的犯人,突然被狱警叫走,然后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包香烟。而几天后,仓房里一个犯人因为私藏违禁品被发现,被关了禁闭。阿龙心里明白,这其中必然有猫腻。
这种无处不在的监视、任意的惩罚、冷酷的漠视、以及对犯人之间矛盾的利用,共同构筑了赤柱监狱独特的管理模式。在这种模式下,狱警成为了绝对的权威,他们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威慑力。
阿龙感到自己的人格正在一点点地被磨灭。他曾经的桀骜不驯,曾经的血气方刚,都在狱警的威严和冷酷面前,一点点地消散。他学会了顺从,学会了忍耐,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他知道,在这里,反抗只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他开始理解,为什么那些老犯人会变得如此麻木。长期的压抑和高压,会让人失去所有的希望和反抗意识。他们不再是人,而是一个个被驯服的动物,按照狱警的指令,机械地生活着。
夜深了,仓房里一片寂静。阿龙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他能听到走廊里狱警巡逻的脚步声,以及他们手中警棍摩擦地面的声音。那声音,像一把无形的刀,一次次地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狱警那一张张冷漠的脸。他知道,在赤柱,狱警不仅仅是监狱的管理者,更是这片地狱的看守者。他们用自己的威严和冷酷,将每一个犯人,都牢牢地锁在这座无形的牢笼里。
阿龙感到一种深深的绝望。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保持住自己最后一点人性。他不知道自己能否熬过这漫长的五年,而不被这里的一切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