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小姐今天也在装柔弱

第3章世子爷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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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神偷小姐今天也在装柔弱
作者:
山河皆入书画
本章字数:
7280
更新时间:
2025-07-09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单调沉闷的“骨碌”声在死寂的车厢里回荡,像敲在人心上的丧钟。每一次颠簸,都狠狠撞在我被沈夫人掐得青紫的胳膊上,撞在翻江倒海的胸口,撞得眼前金星乱冒,耳边嗡嗡作响。浓重的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混合着沈夫人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脂粉香,形成一种窒息般的味道。

沈夫人坐在我对面,背脊挺得笔首,像一尊裹着锦缎的、淬了毒的冰雕。车厢里光线昏暗,只有车帘缝隙偶尔漏进一丝惨白的天光,勾勒出她紧绷的下颌线条和那双死死盯着我的眼睛。那目光不再是深宅主母的虚伪面具,而是剥开了所有掩饰,只剩下赤裸裸的、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怨毒和恐惧。她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着丝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

“好……好得很啊,周雅!”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带着冰碴子般的寒意和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歇斯底里,“装病?装得真像!连我都被你骗了过去!今日这一出‘三仙归洞’,演给谁看?嗯?你是要把整个侍郎府的脸都丢到泥地里去踩吗?!”

她猛地倾身向前,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在昏暗中逼近,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还有裴世子!他怎么会……他怎么会……”提到“裴世子”三个字,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掐住,硬生生吞了回去,只剩下一种更深、更无法理解的恐惧和忌惮,“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么敢?!”

“咳咳……母亲……”我虚弱地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痰音和血腥气,身体随着咳嗽剧烈地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女儿……女儿也不知道……方才……方才只是觉得胸口闷得慌……站起来想透口气……眼前一黑……不知怎地……”我艰难地喘息着,断断续续,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几个字,眼神涣散,充满了病弱的茫然和惊惧后的无助。

“不知怎地?!”沈夫人厉声打断,声音尖锐刺耳,猛地一巴掌拍在两人中间的小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乱响。“那项链怎么就到了你手里?!裴世子的话又是怎么回事?!小贱人!你还敢狡辩!装!我让你装!”

她像被彻底点燃的火药桶,所有的恐惧和愤怒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她不再顾忌任何体面,伸出戴着尖锐护甲的手指,狠狠向我脸上戳来!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肮脏的、不可饶恕的孽障!

“夫人!夫人息怒啊!小姐她真的受不住了!”缩在角落里的青黛猛地扑过来,用身体挡在我前面,声音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哀求,“小姐她吐血了!您看!她真的不是装的!求您……”

“滚开!”沈夫人怒不可遏,反手狠狠一推!青黛“啊”的一声痛呼,被推得撞在车厢壁上,额头瞬间红了一片。

就在这时,马车猛地一个急停!

巨大的惯性让沈夫人猝不及防,身体猛地向前一栽,那戳向我面门的护甲险险从我耳边擦过,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她狼狈地扶住车壁才稳住身形,脸上惊怒交加,刚要开口斥责车夫,车帘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掀开。

车夫那张布满风霜的脸探了进来,带着一丝惶恐:“夫人,到……到府门口了。”

沈夫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那眼神却更加阴鸷冰冷。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恢复了几分主母的威仪,只是那威仪之下,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把她,”她冰冷地吐出两个字,目光如毒蛇般缠绕在我身上,“给我拖回她的院子!锁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请家法!”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极重,带着一种磨刀霍霍的残忍。

侍郎府侧门洞开,几个粗壮的婆子早己得了吩咐,凶神恶煞地冲上来。她们粗暴地架起浑身、嘴角还残留着血渍的我,像拖拽一具没有生命的麻袋,毫不怜惜地将我拖离了马车。青黛哭喊着想跟上来,被王嬷嬷带着另外两个婆子死死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消失在黑洞洞的门内。

我被一路拖拽着,穿过熟悉的抄手游廊。青石板冰冷坚硬,硌得骨头生疼。那些曾经低眉顺眼的下人,此刻都远远地避开了,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惊疑、畏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审判。

“砰!”

沉重的木门被狠狠关上,落锁的声音清脆而冰冷,像敲断了最后一丝生机。我被两个婆子毫不留情地掼在冰冷的地面上。眼前是熟悉的、属于“周雅”的闺房,雕花的拔步床,精致的梳妆台,袅袅的香炉……一切依旧奢华,却透着一股死寂的冰冷。

“夫人有令,小姐‘病重’,需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王嬷嬷那张刻薄的脸出现在门外,隔着门缝投来阴冷的一瞥,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警告,“您就好好在这‘养病’吧!”

脚步声远去,留下彻底的死寂。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撕裂般的剧痛。喉咙里的腥甜再次涌上,我侧过头,又咳出一小口暗红的血沫,溅落在光滑的地砖上,像开败的残梅。

身体在叫嚣着疼痛和虚弱,每一寸骨头都像是被拆开又胡乱拼凑。沈夫人掐出的淤青在胳膊上火烧火燎。然而,在这极致的狼狈和痛楚之下,一股冰冷的、近乎麻木的清醒却在脑中盘旋。裴衍那最后扫过我手的眼神,那指尖擦过掌心时带来的冰冷警告,如同烙印般清晰。

他看穿了。看得一清二楚。可他为什么……要帮我遮掩?那句“意外”……那句对沈夫人的警告……定远侯世子裴衍……他想要什么?

剧烈的咳嗽再次打断思绪,我蜷缩着身体,像一只被遗弃的、濒死的猫。就在这时,袖口处传来一点硬物的硌感。

是那块河磨玉籽料原石。

在敞轩那电光火石、惊心动魄的“表演”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取”走珍珠项链的同时,我的另一只手,凭借着深入骨髓的本能和超越极限的速度,早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块粗糙的石头,替换进了袖袋深处!那才是真正的“三仙归洞”!真正的“神鬼莫测,了无痕迹”!

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着那块原石粗糙而坚硬的表皮。粗粝的触感,带着大地的厚重与沉静,奇异地抚平了胸腔里翻涌的血气和惊悸。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力量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

我艰难地撑起身体,靠在冰冷的拔步床床柱上。目光扫过空寂的房间,最终落在了墙角那个不起眼的、落满灰尘的樟木箱上。那是原主周雅的东西,青黛似乎提过,是夫人(原主的生母)留下的旧物。

喘息稍定,我扶着床柱,一步一挪,忍受着全身的剧痛,挪到樟木箱前。箱子没有上锁,只是搭扣有些锈蚀。我用尽力气掀开沉重的箱盖,一股陈旧的、混合着樟脑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箱子里大多是些陈年的旧衣料,颜色黯淡,料子倒还细软。几件小女孩的玩具,拨浪鼓、布老虎,早己褪色。几本蒙尘的、纸张泛黄的旧书……似乎并无特别。

我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那些旧物,带着一种职业性的细致。突然,在拨开几层柔软的旧绸缎后,指尖触到了一个坚硬、细长的物体。入手冰凉沉实。

心猛地一跳。

我屏住呼吸,小心地拨开覆盖物。映入眼帘的,是一柄被灰蓝色旧布包裹着的、熟悉的鲨鱼皮鞘匕首!正是我醒来时在枕下摸到的那柄!

它怎么会在这里?青黛不是说……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它,解开缠绕的旧布。白玉的握柄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温润,镶嵌的暗红宝石如同凝固的血滴。我将它从鞘中缓缓抽出。刃身寒光内敛,线条流畅,靠近刀镡的地方,刻着两个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篆字——

**窃玉**。

“窃玉……”我低声念出这两个字,指尖抚过那冰冷的刻痕。这不是装饰,更像是一个代号,一个标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原主周雅,这个看似病弱无害的深闺小姐,她的身份,远比想象中更加诡谲复杂。枕下的匕首,樟木箱底的隐藏……她在防备什么?又在隐藏什么?

“笃笃笃。”

一阵极其轻微、带着某种特殊节奏的敲门声,如同啄木鸟轻叩树干,突兀地打破了房间的死寂。

不是青黛!也不是沈夫人的人!

我浑身瞬间绷紧,像一只受惊的豹子,目光锐利地射向紧闭的房门。左手下意识地将那柄刻着“窃玉”的匕首紧紧攥在袖中,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右手则悄然按住了袖袋深处那块粗糙的河磨玉原石。

“谁?”我压低了声音,带着浓重的警惕和病弱的沙哑。

门外静默了一瞬。

一个同样压低了、却异常清晰的男声响起,声音沉稳,毫无情绪波动:“奉世子之命,给周小姐送药。”

世子?裴衍?!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他怎么会派人来?在沈夫人刚刚下令将我锁起来、要请家法的时候?他是要坐实我“装病”,还是……另有所图?

门缝下,悄无声息地塞进来一个东西。

是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毫无纹饰的扁平小木盒。木料入手沉重冰凉,带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冷冽药香。

门外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毫无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一日一粒,温水送服。世子说——”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病’要治,‘手’更要稳。”

话音落下,门外再无动静。那人的脚步声轻得如同鬼魅,瞬间远去,消失在庭院深处。

我靠在冰冷的床柱上,手中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黑木盒,袖中藏着刻有“窃玉”的匕首,袖袋里按着粗糙的河磨玉原石。

裴衍的药,沈夫人的锁,原主深藏的匕首……还有那句意有所指的“‘病’要治,‘手’更要稳”……

窗外,暮色西合,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正一点点吞噬着这座华丽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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