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嫌疑人……”
病床上的老人,听到这五个字,忽然神经质地、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夜枭的哀鸣,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好……好一个霍敬亭……”他喘着粗气,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织锦,“你以为,你赢了吗?”
他转向霍敬亭,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嘶吼道:“你以为你找到了一个最锋利的刀,一个能帮你铲除异己的、来自过去的幽灵?我告诉你,你错了!”
“你带回来的,不是一个军师,不是一个帮手!”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像一把淬了毒的刮骨刀,狠狠地剜向霍敬亭的心脏。
“你带回来的,是一个诅咒!一个会让你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诅咒!”
霍敬亭的眉头,微微一蹙,但没有说话。
老人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看着霍敬亭脸上那瞬间的细微变化,笑得更加疯狂。
“你不好奇吗?霍大少帅,”他恶意满满地说,“你不好奇,她为什么能死而复生?你不好奇,她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他最后的、也是最恶毒的诅咒。
“你去查!你去查查三年前,在东北,那列开往奉天的军火专列,是如何被劫的!你去查查,你那位‘白月光’,苏家的嫡小姐,是如何……死在那趟列车上的!”
“她根本不是死于意外!她是……”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连接着他身体的心率仪器,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尖锐的、代表着生命终结的鸣音。
他那双因为极致的怨毒而圆睁的眼睛,永远地,定格在了那里。
他死了。
在他自以为,种下了最恶毒的怀疑的种子后,被自己的仇恨与不甘,彻底吞噬了。
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吴管家看着床上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软软地瘫倒在地。
霍敬亭没有去看那个死人。
他的目光,像两把结了冰的利剑,死死地,锁在苏织锦的脸上。
东北,三年前,军火专列……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深处,那块他从不敢触碰的、血肉模糊的禁地。
他记忆里的那场死亡,一首被定性为,是敌对军阀策划的、一场意外的伏击。可现在,这个老家伙临死前的话,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另一扇通往更黑暗深渊的大门。
他看着苏织锦,看着她那张因为震惊而同样毫无血色的脸。
“他说的是真的吗?”他问,声音沙哑得,像生了锈的齿轮。
苏织锦的心,在这一刻,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上一世的自己,确实是死在了那趟列车上。但她一首以为,那是一场普通的劫杀。她从来不知道,那趟车上,竟然还牵扯到什么“军火”。
她的重生,从头到尾,都建立在一个巨大的、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谎言之上。
她看着霍敬亭,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即将被偏执与怀疑吞噬的疯狂,她知道,他们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可怜的信任,在这句恶毒的诅咒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我不知道。”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
“霍敬亭,我只知道,在那趟车上,我是个受害者。”
“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