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指腹底下的脉搏跳得又急又烫。苏晚烧得浑身轻颤，汗濡湿鬓发，黏着额角那道暗红的痂。萧彻扣着她的腕骨，力道没松半分，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衫料子烙在他指根。
太医在角落打哆嗦，不敢上前。墨鳞无声退至门扇影里。暖阁熏药气闷得人喉头发苦。
她突然猛一缩颈！牙齿咯咯地撞响，汗珠子顺着纤细的颈线滚到绷紧的下颌，浸开了颊边蹭上的暗灰血渍。被死掐住的喉腔里挤出抽长的气音，像被勒紧的弓弦。
萧彻托她后颈的手往上带。汗湿的碎发被拨开。颊肉贴在指掌骨节上，薄皮底下骨头撑得硌人。唇失了血色，烧裂的口子沁出点暗红丝。
“你……”气音碎在他掌心底下。苏晚眼睫掀开一条缝，浊沌的瞳光映着他下颌线，“……别碰我……”声音呕在喉腔深处，掺着血沫锈味。
箍在她腕上的手指骤紧，捏得骨节错响。“谁给你的胆子——”他嗓音沉得裹了冰砾。
尾音没落。苏晚另一只手猝然抓捞住他膝上垂落的袍摆！五指死死抠着上面掐金线绣的盘螭纹，骨筋突暴！指甲刮过光滑的绛紫缎面，带出细微却刺耳的裂帛声！
“静妃……”她齿缝里磨出两个字，带着血淋淋的钩子。眼珠陡然上翻，浊光散尽，又沉入昏黑里去。揪住蟒袍的手指却死拧住不放。
“主子！”墨鳞一步抢前，手按上刀柄。萧彻眼都没抬。视线只锁在那只抠死在他膝上、痉挛的瘦手上。冷白手背青筋根根暴起，指节弯得几欲折断，死死搅缠着那几股绣死螭纹的金线。染了污血的手指甲抠刮进华丽布纹，留下道道油亮的深痕。几处薄绸己被钩穿，丝绦搅进皮开肉绽的指甲缝。
萧彻没碰那只手。虎口处被她抓刮出来的血道子凝着暗浊的痂，紧挨着她颊侧。呼吸拂过，烫得灼人。烧裂的唇微微翕动，无声地擦过他掌缘微糙的薄皮。
“苏柔……”气声在抽噎般的喘息里浮出来。她的脸往他撑住后颈的手腕处一压，滚烫的颊肉贴上他印着指甲刮痕的皮。眼皮急颤，像溺毙前最后掀起的挣扎，“……是柳家埋的死棋子……蛇窟……”
话噎在喉咙里。整个人突然脱力般向下沉。揪住蟒袍的手骤然松脱。指尖带过的血痕蜿蜒地抹在掐金绣底上，又陡然滑落，撞在榻沿。手臂像脱了骨的蛇般软垂下来，只余腕还扣在他掌中。
榻上枕褥陷出一片深凹。苏晚蜷缩着，黑发汗湿贴着苍白的颊。闭着的眼睫不断轻抖，冷汗渗进鬓角黏着的发丝里。唇抿得死紧，只余一点干裂的红痕沁在唇瓣交合处。下颌绷出硬线。
萧彻箍着她腕骨的手指微微松动。拇指划过腕内侧那一点粘着污浊血丝的凸起尖棱。她腕子敏感地一颤。额边抽跳的青筋更显眼了些。喉咙里有断续的咕噜声，像血块堵着。
滚烫呼吸喷在萧彻手腕下方那片薄皮上。细绒青筋隔着皮微微地跳。他指腹沿着她细瘦腕骨摸索寸许，贴到一处不寻常的硬块。那东西像一颗死钉在肉里，隔着滚烫薄皮顶在他指端。
萧彻瞳孔一凝。五指猝收！将她小臂翻过来。虎口勒过腕面一层薄腻汗湿的皮，硬生生扳开她蜷缩的指骨——
一枚鸽子蛋大小乌沉的东西紧贴在她腕内最处，硌在皮肉里。那物事沾满血痂，通体冰凉。上面粗劣刻着几道深凹的纹路，边角锐利如碎刀口。中央位置赫然是一个半指长的尖锐钩角！
北狄鹰爪符！残断了半边的信物！
苏晚浑身猛地剧震！指甲翻掀。指尖狠狠抠抓过他覆着她腕的手背！皮开肉绽！她喉咙抽裂般发出凄厉长嘶，脊背弓起又重重撞回软褥里。
萧彻钳死那手腕。五指绷紧如铁铸。腕皮之下那小半枚尖钩如同活物，带着刺骨的冰凉死死抵着他的指骨。烧得滚烫的皮肉在战栗下绷得极薄，青脉纠缠。
他俯身。指节蹭过她死咬住的唇缘血口，抵在齿关：“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