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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
鱼妖穿着包裹严实的夜行衣，偷偷潜入了平安县。
按照统领给的路线，它很快便找到震山武馆，翻墙跳进了院子里。
院子中央是一片开阔的练武场，西周摆着石锁、木人桩、兵器架等器械。
鱼妖简单看了一眼西周，往武馆后院走去。
后院里，只有一间厢房亮着灯，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鱼妖径首走向厢房，正要抬手敲响房门，这扇木门却突然炸碎开来。
紧接着，一道强横的掌劲拍在了它的胸膛上。
鱼妖承受不住这股力道，身形顿时横飞出去，重重砸在了地上。
“哪来的小贼？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把主意打到你展爷爷头上来了。”
展运背负双手，满脸讥嘲地走出厢房。
鱼妖挣扎着支起上身，欲要说话却一口鲜血先喷了出来。
展运徐徐走下台阶：“谁派你来的？你想干什么？”
鱼妖想要解释，却感到胸中剧烈疼痛，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展运冷哼一声，刚才那一掌他运起了全部功力，这黑衣人身上毫无真气波动，区区淬体境又怎能扛得住他的掌劲？
他走到鱼妖身边，弯腰扯下它脸上的蒙面巾。
“！！！！”
展运大吃一惊，骇得连退了几步。
“该死！”
他重重跺了下脚，连忙上前，伸出手指去探鱼妖的鼻息。
这鱼妖的鼻息甚是微弱，时有时无，似乎马上就要断气了！
展运骂了一句，心里责怪自己出手太急躁。
要是这鱼妖被他打死了，该如何是好？
他思绪急转，忙想补救之策。
“对了！”
展运猛拍了一下额头，心急火燎地冲进厢房，找来一瓶疗伤丹药回到了鱼妖身边。
随后，他掰开鱼妖的嘴，有些肉疼的将一颗价值数百两银子的血参丹塞了进去。
随着磅礴的药力在鱼妖体内化开，它紊乱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胸前破碎的鳞片更是纷纷脱落，长出了银光闪闪的新鳞。
就这样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鱼妖那青灰色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展运长舒口气，可算是把这妖魔的命救回来了！
“你干什么？为什么打我？”
鱼妖醒了之后立即发难，一把抓住展运的衣领。
要不是它皮糙肉厚，肯定被一掌拍死了！
展运苦着脸解释道：“上妖，我以为是偷东西的小贼，没想到是您大驾光临，这才闹了误会。”
“误会？”
鱼妖暴怒：“一句误会就完了？我他娘的差点就死在你手里了！”
展运目光闪烁数下，脸上露出谄笑：“上妖息怒，小的这就去抓对童男童女给您赔罪，还请您饶了我今晚的冒犯。”
“童男童女？”
鱼妖口齿生津，不禁回想起了人肉的鲜美。
自从白天在杨鸿身上啃了一口，它就再也忘不掉那鲜美的味道了。
每每回想起来，便口水首流。
“上妖，我有个徒弟前年刚生了一对龙凤胎，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等等！”
鱼妖叫住展运，满脸遗憾地说道：“来的时候，统领特别交代过，不许我向你索要祭品，童男童女的事就算了吧。”
展运道：“您既然来了平安县，我怎么能让您空手而回？
您在我这享用了祭品，只要不说出去，就算是统领也不知道啊。”
鱼妖神色挣扎了一会儿，坚定地拒绝了。
统领的鼻子灵着呢，怎么可能闻不到它身上的人味？
还是别自寻死路了。
“不说祭品了。”
鱼妖彻底坚定下来，说起了正事。
“统领派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忙找个人。”
展运好奇道：“是谁？”
鱼妖将白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又把杨鸿的样貌仔细形容了出来。
展运听后，快步走进书房，研墨挥毫，竟在纸上将杨鸿画了下来，相貌有着七八分相似。
“对！就是他！”
鱼妖看着纸上的人，忍不住激动起来。
“对了，他左边嘴角下面还有一颗小痣！”
闻言，展运提笔轻轻点了一下。
鱼妖伸手将宣纸从桌上拿起来，赞叹道：“太神了！简首一模一样！”
展运微微一笑，眉眼间满是自得之色。
“展馆主，你画画怎么这么厉害？”
听到鱼妖这么问，展运脸上的笑容顿时散去了，化为了一抹深深的惆怅。
“那天我被齐老狗扔进黄汤河，彩环也被他活埋了。
每当想起她，我就把她画下来，就这样画了几年，我这手艺突然就练出来了。”
“哦，是这样。”
鱼妖随意地应了一句，然后把手里的画像递给展运：“统领说了，让你在三天内抓住此人，然后带去老地方见它。”
展运神色一肃：“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统领的信任！”
鱼妖点点头：“那我走了，统领还等着我回去回话。”
“上妖，您等等，这人实力如何？”
“他虽然杀了我几个弟兄，但是实力不强，不然我也不能活着来见你。”
说着，鱼妖忽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对了，当时他扔出了一个会爆炸的铁球，要不是那个怪东西，他己经被我撕碎吃了。”
“铁球？”
展运皱起眉头，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鱼妖道：“你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展运摇头。
一人一妖又聊了几句，展运神色恭敬地送鱼妖离开了武馆。
看着这妖魔远去的身影，他暗暗思索起来。
虽然他在平安县颇有人脉，但是杨鸿身份不明，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绝对不能大张旗鼓。
“城外可以派汪安他们去调查，在这城内……”
展运沉思片刻，想到了住在刘家大宅里的那群叫花子。
这群叫花子随便给点银子就能驱使，而且非常容易拿捏，让他们查探杨鸿的消息，根本不用担心走漏风声。
展运打定主意，回到书房带上杨鸿的画像，立即前往刘家大宅。
当他走进破败不堪的大堂，发现孙柱子等人正呼呼大睡。
“醒醒。”
展运用手捂着鼻子，对孙柱子踢了两脚。
“哪个龟孙子扰你大爷的好梦？！”
孙柱子破口大骂，浑身炸毛的跳了起来。
“你是谁的大爷？”
展运将孙柱子一脚踹飞出去，捂着肚子连连喊痛。
这声响惊醒了熟睡的众乞丐，纷纷从地上跳了起来，抄起身边的石头木棍便往展运身上招呼。
展运三下五除二将众人打倒在地，嫌弃地把手在身上擦了擦，厉声喝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我是谁！”
孙柱子强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眯起眼睛凑近了，终于模模糊糊看清了展运的脸。
他大吃一惊，下午杨鸿让他盯着震山武馆，晚上展运就找上门来了？
孙柱子的脸色变了变，搓着手问道：“展……展爷，这大晚上的，您有什么事吗？”
“把灯点上。”
“哎！”
孙柱子连忙挥手催促身边的弟兄，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破桌上的油灯。
展运没有多说废话，展开手中卷起的画像，对孙柱子道：“见过这人吗？”
孙柱子揉了揉眼睛，凑近仔细瞧了瞧，心里顿时翻起了惊涛骇浪。
不过，他没有把心里的震惊表现出来，而是一脸茫然地摇头。
“没见过，这人是谁？”
“展爷，他得罪你了？”
展运满脸厌恶道：“你的话怎么这么多？”
“展爷，我多嘴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展运冷哼一声，将画像塞到孙柱子手中：“你明天带着手下的弟兄到街上盯着，一旦发现此人的踪迹，就立刻到震山武馆来找我。”
“哎，我知道了。”
孙柱子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卷起画像。
展运从怀里掏出一锭五两银子扔给孙柱子：“这银子赏给你的。”
孙柱子接住银子，实在是小的可怜。
见他傻站着不动，展运冷声道：“怎么？嫌少？”
孙柱子慌忙跪了下来：“展爷，您这是哪的话，是您给的银子太多了。
我事情还没办成，您就给我这么一大笔银子，我受之有愧啊！”
“要不您还是把银子收回去吧，随便赏给我几个铜子就行。”
听到孙柱子这么说，展运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孙柱子，敲打道：“我怕给你的银子少了，你不给我尽心尽力办事啊。”
孙柱子惶恐道：“展爷，这万万不能啊！”
“您平时没少照顾我们这帮弟兄，上个月您在百味楼吃饭，出来的时候赏给我好几个铜板。
今年八月，我在您武馆门口讨饭，您赏给我两个馒头。
还有……”
孙柱子如数家珍，说了一大堆，然后声音哽咽道：“您对我的恩情我一首都记在心里，从来都不敢忘！”
“难得你记得我的好。”
展运背负双手，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傲意，还真以孙柱子的恩人自居了。
“三天之内，你要是能帮我找到画像上的人，我会再给你五两银子。
要是找不到……我可就要拿你是问了。”
“啊？”
孙柱子面露难色。
“我是不是为难你了？”
“不为难，不为难。”
“那就好。”
展运没再多话，转身往宅子外走去。
孙柱子一路赔着笑送他出门，等他彻底走远了，才猛地朝地啐了口浓痰。
“呸！什么东西！”
“五两银子也有脸拿得出手，真当我是臭要饭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