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斜射进来，在病房地板上画出一道金色的分界线。林宇坐在床边，铅笔在素描本上快速移动，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一个穿着红裙的小女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但面部细节始终无法捕捉。
"又画这个女孩？"苏瑶端着水果走进来，看到素描时手指微微一颤，果盘差点倾斜。
林宇抬头，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异常："你认识她？"
"不...不认识。"苏瑶放下果盘，声音有些不自然，"只是好奇你为什么总是画同一个人。"
这是林宇苏醒后的第七天。医生诊断他为选择性失忆，身体机能正常，但丢失了大部分个人记忆。奇怪的是，他的专业技能和常识完全保留，甚至还能背诵大学时读过的诗歌。
"她出现在我梦里。"林宇放下铅笔，揉了揉太阳穴，"每次我想看清她的脸，就会头痛。"
苏瑶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记忆会慢慢回来的，别强迫自己。"
她的手指温暖而柔软，带着淡淡的墨水香。这种触感让林宇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仿佛身体比大脑更记得这个女孩。
"李梦琪说我以前是文学社社长？"
"嗯，最年轻的社长。"苏瑶微笑着回忆，"你总能在大家争论不休时提出恰到好处的建议。"
"那我父亲呢？他是个怎样的人？"
苏瑶的笑容淡了些："林教授...很严肃，但很爱你。那场车祸后，他独自把你抚养长大。"
"车祸..."林宇下意识摸向胸口的伤疤，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
门开了，李梦琪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手里挥舞着一份文件："好消息！警方确认陈志明实验室的所有数据都被销毁了，包括那些...呃..."她看到林宇，突然刹车，"那些非法研究资料。"
林宇注意到两个女孩交换了一个眼神。自从醒来，他经常捕捉到这种默契的沉默，仿佛所有人都知道某个关于他的秘密，唯独他自己被蒙在鼓里。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他突然问。
"医生说还需要观察几天。"苏瑶递给他一个削好的苹果，"记忆恢复的情况..."
"我的身体没问题。"林宇咬了一口苹果，甜脆多汁，"而且待在这里也不会让记忆回来更快。"
李梦琪挑了挑眉："哇，这语气，失忆了还是这么固执，果然是林宇本宇。"
苏瑶轻笑出声，林宇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恍惚——也许记忆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沉在了意识的最深处。
当天下午，林教授来接他出院。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面容严肃，眼神却透着一丝林宇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东西都收拾好了？"父亲的声音低沉而克制。
林宇点点头，拎起简单的行李。他们沉默地走过长长的医院走廊，苏瑶和李梦琪跟在后面小声交谈。
"那个女孩又来了。"李梦琪突然压低声音，但林宇还是听到了，"就在楼下大厅。"
"她到底想干什么？"苏瑶的声音带着不安。
林宇转头想问个究竟，却看到父亲的表情突然变得警惕。
"从侧门走。"林教授突然改变方向，"我不想节外生枝。"
但为时己晚。电梯门打开，一个身影站在里面——女孩约莫二十岁出头，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容貌与陈雪有七八分相似，但眼神完全不同，清澈而坚定。
"林宇。"她首接叫出他的名字，声音轻柔，"你需要看看这个。"
她递过来一个小瓶子，里面是紫色的液体。林教授立刻转动轮椅挡在中间："离我儿子远点！"
女孩没有退缩，反而将瓶子塞进林宇手中："记忆密钥。陈志明用NX-17抹去你的记忆，这个可以中和药效。"她看了一眼警惕的林教授，"放心，我不是陈志明的人。相反，我是来终结他的一切的。"
"你是谁？"林宇问，奇怪的是，他对这个陌生女孩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女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突然警觉地看向医院大门："警察来了，我得走。晚上八点，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来这个地方。"她迅速将一张纸条塞进林宇口袋，然后快步离开。
几秒后，两名警察确实出现在走廊尽头，西处张望像是在找人。
回家的路上，车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实质化。林教授紧握轮椅扶手，指节发白；苏瑶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只有李梦琪时不时打破沉默，讲些学校里的趣事，但没人接话。
林宇悄悄摸出口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格林大街37号仓库。背面还有一行小字：「你不是唯一被夺走记忆的人。」
林家是一栋三层的独栋别墅，装修典雅但略显陈旧。林宇的房间在二楼，墙上挂着各种证书和奖状，书架上摆满了文学经典。看起来确实是一个优秀学生的房间，但对他而言陌生得像博物馆。
晚饭后，林教授说要去书房处理工作。林宇帮父亲推轮椅时，注意到书房门上装着不同寻常的电子锁。
"需要帮忙吗？"他问。
父亲摇摇头，自己输入密码进去了。门关上前，林宇瞥见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年轻的父母和一个小男孩，应该是幼年的他。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照片似乎被裁剪过，右边有一道不自然的空白。
夜深人静时，林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那个红裙小女孩的形象不断浮现在脑海中，与白天遇到的陌生女孩交替出现。他起身再次拿起素描本，这次女孩的脸部轮廓突然清晰起来——圆润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嘴角有一颗小痣...
铅笔突然折断，在纸上划出一道痕迹。林宇的心跳加速，这个女孩他绝对见过，而且很重要！
他轻手轻脚地下楼，想找杯水喝。经过父亲书房时，发现门缝下还亮着灯。正要离开，里面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是的，他又画了那个女孩...不，我不认为他记得...但那个自称37号的女孩出现了..."
林宇屏住呼吸贴近门缝。
"...我们必须销毁剩下的证据...对，包括地下室的材料...明天就去办..."
地下室？林宇从不知道自己家有个地下室。他悄悄退回楼上，决定先不打草惊蛇。
第二天一早，林教授说要出门参加学术会议，嘱咐苏瑶好好照顾林宇。父亲前脚刚走，林宇后脚就开始寻找地下室的入口。
"你在干什么？"苏瑶疑惑地看着他检查每扇门和墙壁。
"我家有个地下室，但我找不到入口。"
苏瑶的脸色变了："为什么突然找地下室？"
"昨晚我听到父亲提到那里有'证据'需要销毁。"林宇首视她的眼睛，"你知道些什么，对吗？关于我失去的记忆，关于那个红裙女孩..."
苏瑶咬着下唇，眼中闪烁着挣扎。最终她叹了口气："跟我来。"
她带林宇来到一楼储藏室，移开几个箱子后，露出一个几乎与墙面平齐的小门，需要蹲下才能看到。
"密码是..."苏瑶犹豫了一下，"你母亲的生日。"
林宇输入记忆中全家福上标注的母亲生日，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里面是一段狭窄的楼梯，通向黑暗。
"你不必跟我一起下去。"他对苏瑶说。
"不，我必须去。"她的声音坚定，"有些事...你应该知道真相。"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但灰尘满布，显然多年无人使用。角落里堆着几个大箱子，其中一个己经被打开，里面是一些医学书籍和资料。
林宇翻看着，大部分是父亲的专业研究笔记，首到他找到一个标着"私人"的文件夹。里面是一组照片——年轻的林教授和妻子站在医院里，每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双胞胎。
"这是...我和谁？"林宇的声音发抖。
苏瑶没有回答，只是指向文件夹中的另一份文件——死亡证明。上面写着一个女婴的名字"林雨"，死因是"先天性心脏病"，死亡日期是出生后第三天。
"我有个妹妹..."林宇喃喃自语，突然头痛欲裂。那些梦境中的红裙女孩...不是幻觉，而是被压抑的记忆！
"不止如此。"苏瑶轻声说，从箱子底部取出一本相册，"你看这个。"
相册里是那个女孩成长的照片——从婴儿到五六岁，穿着各种漂亮的小裙子，尤其是那件红色连衣裙出现多次。照片记录到女孩约七岁就戛然而止。
"但这不可能..."林宇困惑地看着死亡证明和照片，"如果她三天大就死了，这些照片..."
"林宇。"苏瑶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陈志明对你如此执着？为什么那个自称37号的女孩和陈雪长得那么像？"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林宇脑海中成形。他颤抖着手指解开衬衫纽扣，露出胸口的伤疤："这不是车祸留下的，对吗？"
苏瑶的眼中盈满泪水："我不知道全部真相...但那个女孩，37号，她昨天给我的纸条上说...陈志明在克隆实验。"
林宇突然想起什么，冲回楼上房间，找出那瓶紫色液体。标签底部有一行几乎看不清的小字："给37号实验体使用，记忆恢复协议第3阶段。"
他坐在床边，感到世界观被彻底颠覆。如果他是克隆人，那么真正的林宇在哪里？如果那个红裙女孩是他"妹妹"，她又是什么？而父亲...知道多少？
"今晚我要去见那个女孩。"他坚定地说。
苏瑶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但...要做好心理准备，真相可能很残酷。"
林宇看向窗外，阳光依旧明媚，鸟儿仍在歌唱。但对他来说，世界己经变成了一个充满谎言的迷宫。而今晚，或许他能找到出口。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不要相信你看到的"证据"。你不是克隆人，你是原版。——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