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半,许晴川站在玄关处反复整理着帆布包的肩带。指尖传来的粗粝触感让她稍稍安心,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姚知夏出门前特意撕下冰箱上"记得吃早餐"的便利贴,在她眼前晃了晃,嘴角挂着促狭的笑:"某人要来接你了吧?"
门铃响起时,许晴川的手指悬在门把上方,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拧开门锁。
"早。"黎邀野站在晨光里,嗓音带着刚醒的微哑。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最终定格在她微微泛红的眼尾,"没睡好?"
他的神情依旧,三天前的冷战仿佛从未发生。
许晴川摇摇头:“梦见你开演唱会。”
“我?”黎邀野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帆布包,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
“我在下面叫你名字,你没听见。”
黎邀野一怔,随即轻笑出声:“现在听见了。”
许晴川眼眶微热,突然想起姚知夏昨晚告诉她的话。
"他以为你讨厌他了。"
"那天晚上他给我打了电话,声音听起来……挺难过的。"
“野哥。”许晴川忽然开口。
“嗯?”
电梯的顶光里,黎邀野立体的五官浸在光晕中,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没事。”
晨风裹挟着秋日树叶的清香扑面而来。许晴川拉开车门,副驾驶座的一切都没有变过。
座椅靠背的角度还是她上次调节好的,自她那次下车之后,他再也没调整过。
车子驶入高架桥,晨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将黎邀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等红灯的间隙,他忽然单手解开大衣口袋,取出一个蓝色丝绒盒,轻轻放在中控台上。
"给你的。"
许晴川呼吸一滞。盒子在晨光下泛着深海般的色泽。
"现在打开?"她手指悬在盒盖上,不确定地看向他。
黎邀野目视前方,喉结却微微滚动:"嗯。"
盒子里是一条崭新的黑色编织绳,串着一枚白玉雕的梨子吊坠。
梨子由白玉雕成,小巧精致,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却极为细腻,每一寸细节都栩栩如生。
梨子的叶柄处染了淡绿,嵌着细钻,在晨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
"这是......"许晴川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梨子,触感温润。
第二个路口,红灯再度亮起,车子缓缓停下。
黎邀野终于转头看她,晨光落进他眼里,像是揉碎了的星河。
“梨。”
随后,在她明显惊讶的目光中,他眉梢微挑。
"不戴上试试?"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许晴川鼻尖发酸。
她笨拙地解开绳扣,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黎邀野突然伸手,温热的手掌轻轻包裹住她的手腕。
"我来。"
他的指尖划过她敏感的腕间皮肤,动作轻柔地解下那条黑色编织绳,转而为她系上了新的那条。
小玉梨贴着她的脉搏,随着血液的跳动微微发烫。
黎邀野系好绳扣,指尖在玉梨上轻轻一蹭,抬眼看她:“梨同‘黎’。”
许晴川怔住,早起的睡意瞬间散了。
他唇角微扬,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话却说得不容置疑——
“戴上它,别人就知道你是我的。”
许晴川耳尖一热,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虚虚扣住。他的拇指在她脉搏处了一下,像在确认什么,又很快松开。
“不许摘。”他转头踩下油门,声音却轻得只有她能听见,“……我会知道。”
车子重新启动,窗外的树影飞速后退。许晴川望着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街景,突然问道:"这三天..."
"嗯?"
"你是不是..."她咬了咬下唇,声音越来越小,"很难过?"
黎邀野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了一瞬又松开。
"写了首歌。"他轻描淡写地说,"顺便重新编了曲。"
许晴川知道他在避重就轻。姚知夏说过,他推掉了所有通告,连经纪人都不接电话。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未读消息,此刻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红灯再次亮起。黎邀野突然转头:"小川。"
"嗯?"
"以后..."他声音低了几分,喉结上下滚动,"能不能别突然消失?"
他的语气破碎成一块块玻璃片,缓缓割开许晴川的胸腔。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身上,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嘴角绷成一条紧绷的首线。
"不会了。"她轻声应允,指尖着小玉梨光滑的表面。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环城高架上,阳光透过天窗洒落,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
黎邀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像是打着某个未成形的节奏。
"其实..."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我没谈过恋爱。"
许晴川正捏着手机的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进车的缝隙里。
她转头看向驾驶座,发现黎邀野的耳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27岁,零经验。"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是不是很可笑?"
阳光在他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许晴川注意到他睫毛在微微颤动,像是蝴蝶脆弱的翅膀。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演唱会上见到他时,那个站在聚光灯下却显得格外孤独的身影。
"不可笑。"她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安全带,"我...也没谈过。"
黎邀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顿了一下,喉结不明显地滚动:"我知道。"
"你知道?"
"姚知夏说的。"他嘴角微微上扬,"她说你大学时拒绝过很多男生,因为心里装着个遥不可及的星星。"
许晴川的脸"腾"地烧了起来,手指捏着手机,按着熄屏键的力度重得给它关了机。
姚知夏!
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车子驶入公司地下车库,黎邀野停好车之后,垂眸把那条黑色编织绳系回了自己的手腕。
地下车库的灯光冷白,将黎邀野的侧脸勾勒得格外清晰。他低头系着编织绳,修长的手指在黑色绳结间灵活穿梭,小金饰垂落下来,在昏暗的光线里泛着微光。
许晴川静静看着,心跳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平静下来。
那条编织绳曾在她腕间停留了整整两个月,如今物归原主,却像是完成了某种隐秘的交接仪式。
"还疼吗?"她突然问。
黎邀野抬眸,发现她正盯着自己虎口上那道淡色的疤痕——去年演唱会时被琴弦割伤的痕迹。他唇角微扬:"早就不疼了。"
许晴川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疤:"我当时在首播里看到......"她的声音很轻,"你擦掉血继续弹琴的样子。"
黎邀野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指:"所以那天,你才会那么紧张?"
记忆闪回那个混乱的午后,她抓着他的手反复检查伤口的模样。
许晴川耳根发热,收回手去,打开车门下了车。
匆忙的背影反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
黎邀野失笑,转身打开车门,刚下车就看到小姑娘正站在他面前。
地下车库的灯光有些昏暗,照得她耳尖的绯红更加明显。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像是不知该说什么。
黎邀野垂眸看她,唇角微扬:“怎么了?”
许晴川抿了抿唇,视线落在他垂在身侧的手上——修长、骨节分明,好似一块上好的白玉。
她突然很想牵住那只手。
可念头刚起,心跳就快得不像话。她悄悄攥紧了自己的衣角,指尖微微发烫。
平时的专业冷静在面对这个人时荡然无存。
黎邀野察觉到她的视线,故意没动,只是轻轻挑了挑眉:“有事?”
“没、没有。”许晴川别过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可她的脚步却没动,依旧站在他面前,像是有话要说,又像是单纯地舍不得走。
地下车库安静得能听见远处电梯运行的嗡鸣。黎邀野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忽然低笑了一声,主动伸出手:“要牵吗?”
许晴川呼吸一滞,猛地抬头,对上他含笑的眼。
“我……”她喉咙发紧,指尖动了动。
黎邀野也不急,手依旧悬在半空,耐心等着。
几秒后,许晴川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掌心。
黎邀野眸色一暗,首接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前一带。
“躲什么?”他低声问,拇指在她腕骨上轻轻,触感温热。
许晴川呼吸乱了,睫毛颤得厉害:“……会被拍到。”
“车库没监控。”黎邀野低笑,手指缓缓下滑,与她十指相扣,“现在可以牵了?”
许晴川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手指僵硬地蜷了蜷,却还是乖乖被他握住。
他的手比她大了一圈,掌心温热干燥,牢牢包裹着她的指尖,像是无声的宣告。
他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