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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念念在厨房揉着披萨面团，酵母粉在温水里泛起细密的泡沫，的触感让她忽然愣住 —— 这触感像极了现代超市里卖的低卡全麦面包，粗糙的纤维感划过指尖，带着种廉价的健康感。
“小姐，您咋不动了？” 小翠正往烤盘里刷油，看见唐念念对着面团发呆，手里的擀面杖悬在半空。
唐念念回过神，擀面杖 “啪嗒” 掉在案板上。她看着面团上自己的影子，细瘦的手腕在面粉里若隐若现，突然想起那个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的夜晚。
那时候她刚入职，为了参加公司年会的晚宴，硬是把自己饿了半个月。每天早上啃一片全麦面包，中午吃水煮菜，晚上抱着黄瓜在跑步机上耗到半夜，体重秤上的数字每降一斤，她就能对着镜子傻笑半天。
“念念，你都瘦成排骨了，再减就该刮大风了。” 闺蜜拿着炸鸡在她面前晃悠，油星溅在包装盒上，发出的滋滋声。
“不行，” 唐念念咽着口水摇头，“江辰说他喜欢苗条的女生，我必须再瘦五斤。”
结果年会上，她穿着借来的礼服，裙摆空荡荡地晃，风一吹就贴在腿上。江辰确实夸了她 “很仙”，转头却把一块芝士蛋糕喂给了隔壁部门那个丰腴的女同事，笑着说：“还是有点肉的女生看着健康。”
想到这里，唐念念突然觉得手里的面团烫得吓人。她一把将面团扔在案板上，面粉溅了满脸，像只刚滚过雪地的猫。
“小姐您这是咋了？” 小翠递过帕子，“脸都白了。”
“没什么，” 唐念念擦掉脸上的面粉，指尖还在发颤，“就是突然想起点以前的事。”
她走到水缸边舀了瓢冷水，兜头浇在脸上。冰凉的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却浇不灭心里那点翻涌的委屈。那时候的她多傻啊，为了一句虚无缥缈的 “喜欢”，把自己饿成皮包骨，连啃口面包都要计算卡路里，活得像台精准的减肥机器。
正发愣，就见苏文瑾走进来，手里提着个食盒：“听说你要做新点心，我带了些江南的梅干来，或许能用得上。” 他看见案板上的面团，眼睛亮了，“这是要做什么？看着倒像胡饼，却又不太一样。”
唐念念吸了吸鼻子，把面团擀成圆饼：“这叫披萨，上面要放芝士和火腿，可惜咱们这儿没有芝士，只能用炼乳代替。” 她撒着葡萄干，突然笑出声，“你说奇怪不奇怪，以前我连吃口面包都要纠结半天，现在居然敢往饼上抹炼乳。”
苏文瑾帮她把梅干切成小块：“以前为何纠结？”
“因为怕胖啊，” 唐念念往饼上刷着炼乳，甜腻的香气裹着回忆扑过来，“那时候总有人说，女生胖了没人要，穿衣服不好看，连找工作都会被歧视。我每天对着体重秤过日子，活得像个数字奴隶。”
她想起那个藏在办公桌抽屉里的体重秤，想起每次聚餐时躲在洗手间里催吐的自己，想起镜子里那张因为节食而蜡黄的脸。那些被 “减肥” 两个字绑架的日子，像根生锈的铁丝，紧紧勒着她的喉咙，首到穿越那天才突然断裂。
“你看，” 唐念念举起手里的披萨坯，边缘还沾着颗葡萄干，“在这儿我不用算卡路里，不用怕吃多了被人笑话，连李月娥那样的人都会因为我做的麻辣烫对我改观。” 她突然红了眼眶，“可我以前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苏文瑾把梅干均匀地铺在饼上，声音温和得像刚熬好的粥：“人总是要走过些弯路才能明白，真正重要的从不是数字，而是自己舒不舒服。” 他看着唐念念，“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想吃就吃，想笑就笑，比那些被规矩捆住的人自由多了。”
烤箱里的披萨渐渐鼓起，芝士（她用炼乳和蛋黄代替的）融化成金黄色，梅干的酸甜混着麦香飘满厨房。唐念念刚想切一块尝尝，就见张婉儿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手里还攥着张纸。
“念念！你快看！” 张婉儿把纸拍在案板上，上面是张食谱，“这是我从李月娥那儿抢来的，她说这是你做的麻辣烫方子？”
唐念念看着那张歪歪扭扭写着 “花椒三钱、辣椒五钱” 的方子，突然笑了。以前她连吃块蛋糕都要偷偷摸摸，现在居然有人抢着要她的菜谱，还把 “多放麻多放辣” 写得工工整整。
“你笑啥？” 张婉儿拿起一块披萨就往嘴里塞，烫得首吐舌头，“这玩意儿叫披萨？比糖糕还好吃！”
“没什么，” 唐念念切着披萨，眼里的水汽慢慢散去，“就是觉得…… 现在挺好的。”
傍晚时分，苏文瑾送来一坛江南的米酒，说是配披萨正好。唐念念倒了杯酒，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想起那个在减肥餐里泡得发白的自己。
那时候她以为瘦下来就能拥有一切，却不知道真正的自由，是能坦然地拿起一块披萨，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不必算那该死的卡路里。
“敬披萨！” 唐念念举起酒杯，酒液在杯壁上划出温柔的弧线。
“敬…… 敬不被体重秤绑架的日子！” 小翠举着半块披萨，含糊不清地附和。
米酒的甜香混着披萨的麦香在舌尖散开，唐念念突然觉得，那些减肥的记忆虽然酸涩，却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它让她明白，能吃是福气，敢胖是勇气，而能在两种审美里都活得自在，才是真正的本事。
她咬了一大口披萨，芝士的甜腻混着梅干的微酸，在嘴里炸开一个温暖的小宇宙。窗外的月光爬上灶台，照着案板上没吃完的披萨，像块撒满星光的小月亮。
减肥？那是什么？能有眼前的披萨好吃吗？
唐念念舔了舔嘴角的芝士，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值一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