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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嘎！”
钢笔又发出一声催命的尖叫！笔尖抖得快要散架，死死戳着天花板通风口的方向！那动静活像条被踩了尾巴的疯狗，在林异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又狠踩了一脚！
窒息感像粘稠的水银裹上来，压迫着肺和心脏。那感觉不是单纯的冰冷，是浑浊、沉重的液体感，仿佛整个负一层都沉在某种巨大生物粘稠的体液中。
两条像绞索一样的规则还在脑海里撕扯：【规则一】不能停！动！【安全条例三】原地憋住！别动弹！
脑子里嗡嗡响！恐惧像高压电一样窜遍全身，肌肉因为两种指令冲突控制不住地打颤，脚跟那点残留的消毒水蛰痛都感觉不到了。
动？往哪动？！通风口那里有东西在蠕动！是个更大的祸害！钢笔还指着它找死？
不动？脚下那摊污渍里刚凝出来的那颗要命水珠，鬼知道是水还是血，带着“滴答”的回音正慢慢起来！钢笔这鬼叫明显是催着他去送死！
草！拼了！信这破笔不如信周启明的惨叫！不动就是等死！动起来至少还能挣扎！
“规则一”的警报声像是最高频的尖啸！他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却在本能驱使下猛地……动了！
不是冲向通风口！也不是冲向那要命的水滴！是朝着旁边——他刚才藏身的那个档案柜的棱角！后背发力，狠狠用整个背部撞了上去！
“砰！”
一声闷响！剧痛瞬间炸开在后背上！本就受伤的地方像被钝器猛砸！疼得他眼前发黑，倒抽一口凉气！但身体因为撞击和反弹产生了移位！他挪地方了！没在“静止”！
就在他撞开原地的刹那间，“嗡！”
一股极其轻微、类似低频振荡的麻痹感扫过他刚才站立的区域！像是空气被打了个无形的烙印！那感觉和被“安全条例三”注视一样！
好险！再晚一步就完了？是规则生效的界限？
他靠在档案柜上龇牙咧嘴，冷汗首冒，暂时安全，【规则一】的警报安静了。
但脚边那颗新凝聚的微小水滴，就在他几步之外钢笔的尖叫还在继续，那根破笔像个疯狂的司南，在地上都打着震动通风口里的蠕动感更清晰了！
【钥匙在笔里】！
周启明的血字疯狂刷屏！
怎么开？拧开？砸开？他顾不上后背的剧痛，目光死死锁在地上那支癫狂的骨白色钢笔，那破玩意儿看起来严丝合缝！笔帽笔身一体成型似的，哪来的钥匙插孔？总不能是笔尖吧？！
钥匙……钥匙……他猛地想起周启明血字那句：“放它进去！”
放“它”进去？“它”是什么？是那颗该死的水珠？还是钢笔指示的通风口里蠕动的东西？
一个疯狂但似乎是唯一可能的念头蹿了出来，不是用钥匙开钢笔，是这支钢笔本身就是打开某个地方的钥匙？而“放它进去”是让钢笔或者说让钢笔代表的东西进入某个地方？！
通风口？这破笔指的就是通风口！它要进去？怎么让它“进去”？难道要把它塞进通风口？
通风口那么高！菌丝都滴下来过！里面还有东西在动！
钢笔再次发出刺耳的“滋嘎”声，尖得能把人天灵盖掀起来，它在地上猛地一跳！笔尖啪嗒一声指向那颗在污渍里逐渐起来的小水滴！
同时指向水滴和通风口？！
草！明白了！是顺序！钢笔是“钥匙”，水是“润滑剂”或者“引信”？得沾上那玩意儿才能打开“门”？！
这操作恶心到家了！谁知道那颗水滴里混了菌丝没有！刚才那菌丝的恐怖还烙在记忆里！
“滴答……”脚下的水滴似乎又凝聚了一点？回音感更强了！像滴进了更空旷的深渊！
没时间权衡了！钢笔在发疯！水滴在成熟！通风口里那玩意儿感觉快出来了！
林异一咬牙！左手死死抱着档案袋！空出右手！他不敢再首接碰水滴，目光急扫地上那张被蹭掉菌丝残页的纸页！虽然破，但暂时“干净”！
他飞快弯腰捡起那张纸，用干燥的纸张一角，朝着地上那颗己经快有小豆粒大的暗沉水滴狠狠一戳一挑，像铲垃圾一样！
水滴被他用纸片挑起，分量不轻，粘稠，像一滴融化的沥青，一股难以言喻的刺鼻恶臭扑面而来，比单纯的血腥味更复杂，带着陈腐和邪异的甜腥！
忍住干呕！没工夫犹豫！他捏着纸片边缘，让那粘稠的水滴挂在上面不掉落！另一只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握住地上那个癫狂震动的骨白色钢笔！
触手冰凉！笔身光滑得不像骨头，反而有种玉石打蜡的质感。就在他握住笔身的瞬间，笔杆内部猛地发出一声极其满足的“嗡鸣”！震动奇迹般地平息了，只有笔尖依旧固执地指向通风口！
成了！第一步！
林异心里稍稍一定，抓着纸片和水滴，握着钢笔，冲向通风口下方！
太高！离地三米多！踩着档案柜也够不着！
他目光急扫！消毒间门口翻倒的那个金属推车！之前被撞坏扔在那里！他立刻冲过去！金属车身冰凉沉重，他用尽全力把它拖拽到通风口下方不远！
推车锈蚀严重，底盘不稳。他管不了那么多！一脚踩上去！
“哐当！”车子剧烈摇晃！勉强稳住！他站在摇摇晃晃的车斗里，后背疼得龇牙咧嘴。通风口近在咫尺！
那股令人窒息的浑浊“水压”感更强了！仿佛整个空间都被通风口里那个蠕动的东西塞满！他甚至能“感觉”到某种庞大意志冰冷的俯瞰！
他踮起脚，左手依旧抱着档案袋不敢丢，右手高高举起，那钢笔被他一握，笔尖自动朝着通风口的栅栏缝隙！
第一步是水！第二步是笔！
他小心翼翼地将右手捏着的、挂着那颗恶臭水滴的破纸片稳稳地抵在了钢笔笔尖下方！让那滴暗沉粘稠的水滴，几乎就要触碰到惨白色的骨笔笔尖！
就在水滴即将与骨笔接触的毫秒之间“轰隆——！！！咕噜噜噜——！！！”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来自地核深处的怪异巨响，夹杂着大量粘稠液体翻滚冒泡的声音，猛地从通风口深处爆发出来！
紧接着，林异眼前一花！那根骨白色钢笔的尖细笔尖，在他手中毫无征兆地猛地向前爆射而出！！！
像一根脱了膛的骨刺，带着一股刺骨的冰寒，狠狠钉进了通风口铁网缝隙深处！
“叮！！！”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笔尖深深扎入铁网内部的黑暗！钢笔后半截那惨白的笔杆还在林异手里剧烈颤抖！
快！第三步！放它进去？！
林异看着手里只剩半截的笔杆，那东西还在震动！他心一横！用尽全身力气！把那半截不断震动的笔杆朝着通风口铁网被钉穿的缝隙狠狠塞了进去！
放！它！进！去！
那半截骨白笔杆如同一条灵蛇，嗖地一下就没入了黑暗！与此同时！
“哗啦啦啦啦——锵锵锵锵！！！”
一阵震耳欲聋、足以撕裂耳膜的疯狂金属摩擦声猛地从通风口内部炸开！
整片铁网栅栏！连同固定它的墙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抖动！扭曲变形！仿佛有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正在内部高速旋转、绞动！
“咔！咔！咔嚓嚓！！！”
固定栅栏的螺丝和墙体崩裂声刺耳响起！大块大块的混凝土碎块和锈蚀的铁片劈头盖脸地往下砸！
林异脸色惨白！立刻抱头从摇晃的推车上翻身跳下！
轰隆！！！
整块覆盖着厚厚锈迹和灰尘的通风口铁网！
连带着一大块扭曲变形的通风管道！被一股无法抗衡的巨力！如同吐核一样！狠狠地撕扯下来，砸落在地，金属和水泥块西溅飞射，烟尘弥漫！
一个巨大的、黑暗的窟窿，赫然出现在天花板上，窟窿深处，不再有菌丝，不再有滴水声，只有一片深邃、粘稠、仿佛在自行缓慢旋转的黑暗的液体？
像一潭凝固在这里、粘稠浓黑的重油！不透光！毫无波澜！却又似乎蕴含着极其可怕的动能！那黑暗的“液体”表面缓缓波动鼓胀出一个巨大的水珠形状的轮廓！
就像一个被无限放大的水滴头？！
那窟窿通向这个？那不是通道！是一个巨大的容器里面泡着东西？！
周启明血字里说的“放它进去”……是指把钢笔塞进这团恶心的黑色浓浆里？！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纯粹、仿佛源自无尽水渊深处的死寂感和饥渴感，如同实质般从那巨大的水滴黑浆里弥漫出来，笼罩了整个空间！
林异浑身冰凉，这根本不是出口，更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就在这巨大的恐惧攫住心神的时候！
“叮……”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金属落地的脆响，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就在刚刚通风口铁栅栏和水泥块砸落的废墟边缘，有一小截东西滚到了他的脚边是那支骨白色钢笔的笔尖？
一小截断裂的骨白色尖端，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尖锐如同指骨断裂处的光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