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的伤口如同被无数冰锥反复穿刺,又冷又痛。刺骨的寒意混合着撕裂的剧痛,沿着脊柱疯狂蔓延,试图冻结我的血液,麻痹我的神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的肌肉,带起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我死死抵着冰冷刻满符文的黑色金属栅栏,才勉强没有栽倒。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视线因为剧痛和失血而阵阵发黑。顾寒舟那融合了剑骨本源、玉石俱焚的一剑,虽然被我用148干扰锁定极限避开,但擦身而过的剑气余波,也足够让我喝一壶。
“宿主!背部伤口深度冻结,伴随撕裂伤!寒毒正在侵蚀经脉!必须立刻处理!”148的警报声在脑中尖锐响起。
处理?拿什么处理?灵力枯竭,系统负债累累,唯一的丹药存货刚才还分了半颗给那帮山民。
“吵……吵死了!”我在心里低吼,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咬紧牙关,试图调动丹田内那可怜的一丝风灵力去驱散背上的寒意。风灵力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在肆虐的寒毒面前,杯水车薪。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骨节分明、带着微凉触感的手,稳稳地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手臂。
是谢无争。
他不知何时己穿过那片冻结狼藉的战场,来到了我身边。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和尘土味,胸前的道袍洇开更大片的暗红,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显然硬扛顾寒舟那一剑的余波对他本就沉重的伤势雪上加霜。但他握着我手臂的手却异常稳定,力道适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支撑感。
他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此刻正紧紧盯着我后背那几道深可见骨、边缘正在缓慢结冰的恐怖伤口。眼底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于顾寒舟那一剑的恐怖威力,后怕于刚才千钧一发的凶险,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被强行压下去的悸动?
刚才那亡命一扑,险之又险擦着死亡边缘的惊魂画面,显然深深烙印在他心里。
“别动!”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急促,清冷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强硬。他一手扶着我,另一只染血的手迅速掐了一个极其繁复的法诀。指尖凝聚起微弱的、却精纯无比的金色剑元力!
那剑元力不再像之前那般锋芒毕露,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润感。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这缕剑元,如同最灵巧的绣花针,精准地刺入我后背伤口边缘那些正在疯狂蔓延的冰蓝色寒毒脉络之中!
嗤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寒冰!
冰蓝色的寒毒与金色的剑元力剧烈碰撞、湮灭!一股钻心的剧痛猛地袭来,我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闷哼出声,额角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
“忍住!”谢无争的声音绷紧,额角同样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脸色又白了一分,显然强行驱动剑元力压制这霸道寒毒,对他自身的消耗和负担极大,牵动着胸口的伤势。但他眼神专注,没有丝毫退缩,指尖的剑元力稳定而精准地切割、消融着那些顽固的寒毒。
他的剑元力,如同最锋锐的凿子,一点点凿开冻结我生机的坚冰。虽然过程痛苦万分,但那刺骨的寒意,确实在一点点消退!
就在这紧张疗伤的关键时刻,一个慢悠悠、带着磁性慵懒的声音,如同滑腻的毒蛇,缠绕着冰冷的栅栏缝隙钻了进来:
“啧啧,好一出患难见真情?还是说……玄天剑宗的首席大弟子,终于也学会怜香惜玉了?”
无妄不知何时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打开的栅栏门内,斜倚着冰冷的金属门框。他依旧是那身深紫锦袍,在通道深处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幽暗的光泽。他双手环抱胸前,指尖依旧捻着那枚属于小黑的黑色鳞片,浅灰色的琉璃眸子饶有兴致地在我和谢无争之间来回扫视,嘴角噙着那抹标志性的、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我痛苦忍耐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恶劣的玩味。
“妙尘姑娘,好手段。”他轻轻晃了晃指尖的鳞片,“能在顾寒舟融合剑骨后的含怒一击下逃出生天,还能让玄天剑宗的冰疙瘩为你耗损本就不多的剑元……这份‘惹祸’和‘避险’的本事,当真是……叹为观止。”
他的话如同淬毒的针,精准地扎在谢无争紧绷的神经上。
谢无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为我驱逐寒毒的剑元力也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波动,牵扯得我伤口又是一阵剧痛。
“闭嘴!”谢无争头也不抬,声音冷得能冻裂钢铁,带着浓烈的警告意味。他周身那沉淀下去的剑意瞬间又变得锋锐起来,如同被激怒的刺猬。
无妄低低地笑了起来,仿佛谢无争的怒意让他更加愉悦。他不再理会谢无争,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浅灰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不过,进了‘蛇窟’,就得守‘蛇窟’的规矩。刚才的‘进门费’,还没付呢。”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我的兽皮包袱,又瞥了一眼外面昏迷不醒的顾寒舟和掉落在冰面上的青霜剑。“或者,用那把剑抵债?看着倒是不错。”
“休想!”谢无争猛地抬头,眼神如利剑般刺向无妄!青霜剑是他师尊遗物,更是他剑心所系,绝不容他人染指!
“呵,开个玩笑,紧张什么。”无妄耸耸肩,姿态慵懒,“剑修的剑,比命还重要,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他话锋一转,目光锁定我,“那么,妙尘姑娘,你是打算继续赖账,然后被‘请’出去,面对外面那位醒来后必然更加疯狂的剑骨头?还是……接受我的提议?”
“什……什么提议?”我咬着牙,忍着背上的剧痛和寒意,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这魔头没憋好屁!
“很简单。”无妄嘴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帮我做件事。事成之后,不仅‘进门费’一笔勾销,我还可以保证,在‘蛇窟’范围内,无人能动你分毫。如何?”
保证?在鱼龙混杂、杀人越货是常态的黑市?这种保证能值几个钱?但我没有选择。外面是重伤濒死、随时可能醒来的顾寒舟,是虚弱的小黑,是虎视眈眈的无妄。留在这里,至少还有一线喘息之机。
“……什么事?”我哑声问道。
“不急。”无妄神秘一笑,浅灰色的眸子扫过我和谢无争,“等你们……嗯,安顿好外面那堆烂摊子,养好伤再说。毕竟,我可不想我的‘临时工’半路就挂了。”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玉玲珑带着哭腔的焦急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