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旧物藏影,杀机暗涌
月上中天时,Vivian角的槐树影。春桃藏玉佩时带回来的槐树叶还攥在手心,叶缘的锯齿刮得掌心生疼,倒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姐姐,你说刘公公那老东西,会不会真信了生辰的说法?” 柳叶往灶膛里添了块柴,火星子溅在地上,映得她眼下的疤痕忽明忽暗。她胳膊上的伤口又渗了血,浆衣板上的铁刃沾着点暗红,看着格外刺眼。
Vivian 没说话,只是从枕下摸出半块铜镜。镜面裂得厉害,却能照见后院的老槐树 —— 树影在月光里张牙舞爪,像极了皇后那双淬了毒的眼睛。“信不信不重要,” 她用指尖敲了敲镜面,“重要的是,他肯定会盯着咱们。”
秋菊突然打了个哆嗦,往火堆边凑了凑:“那…… 那玉佩还藏在树洞里安全吗?要不…… 我再去换个地方?” 她说话时牙齿打颤,江南口音的尾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蛛网。
“别动它,”Vivian 把铜镜揣回怀里,“越折腾越容易露馅。刘公公要查,定会先盯后院,这时候去动,等于告诉他们东西在那儿。” 她突然想起黑袍男子窗前的剪影,那人既想看她们查案,为何又放任刘公公来搜?难道是想借皇后的手,逼她们更快找到证据?
正琢磨着,冬雪端着碗热汤进来,粗瓷碗沿还缺了个角:“喝点吧,刚在御膳房讨的姜汤,驱驱寒。” 她把碗往 Vivian 面前推了推,指尖沾着点面粉 —— 定是又去给御厨帮忙,借机打探消息了。
Vivian 喝了口姜汤,辣意顺着喉咙烧下去,呛得她咳了两声:“有啥新动静?”
冬雪往门口看了看,压低声音:“御膳房的老李头说,昨儿半夜,皇后宫里的人去了趟冷宫,好像在找什么‘太子旧物’。”
太子旧物?Vivian 的心猛地一跳。苏氏是太子的秘密妻子,她的遗物里说不定藏着太子的东西。皇后这时候去冷宫,难不成也在找证据?“老李头还说啥了?”
“他说……” 冬雪的声音压得更低,“刘公公的远房侄子,今儿一早就去了宫籍库,把十年前的浣衣局名册都翻出来了。”
众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宫籍库的名册记着每个宫女的来历去向,刘公公查这个,是想从蛾眉堂的人里找出破绽。柳叶突然把浆衣板往地上一磕:“不行,咱得先下手!” 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被 Vivian 一把拉住。
“去哪儿?”
“冷宫!” 柳叶的眼睛在火光里亮得吓人,“皇后能找,咱就不能找?说不定苏氏的东西还在那儿!”
Vivian 看着她胳膊上渗血的伤口,突然想起原主溺毙的池塘 —— 冷宫的池底,会不会藏着什么?她咬了咬牙:“走。”
深夜的冷宫比别处更冷,月光洒在结冰的池面上,像铺了层碎玻璃。Vivian 踩着冰碴往前走,靴底打滑时,柳叶伸手扶住她,铁刃不小心刮到她的袖口,撕开个小口子。“小心点,” 柳叶的声音在空荡的宫院里飘着,带着点回音,“这冰薄得很,别跟原主似的……”
话没说完就被秋菊捂住嘴,春桃指着池中央:“你们看!那是不是有个木匣子?”
冰面裂开道细缝,半截黑木匣子卡在冰里,铜锁冻得发亮。Vivian 让冬雪找来块石头,几人轮流砸冰,手冻得通红,终于把匣子捞了上来。匣子上刻着朵残荷,跟苏氏玉佩上的莲花纹隐隐呼应。
“是她的!” 秋菊的声音都在抖,“这残荷纹,我在药库的旧册子上见过!”
Vivian 掏出那枚尖铁片,往锁眼里一撬,“咔哒” 一声,锁开了。里面铺着块褪色的红绸,裹着个泛黄的绢帕,上面绣着对鸳鸯,鸳鸯的眼睛用珍珠缝成,却少了一颗。
“这帕子……” 冬雪突然吸了口凉气,“我娘说过,太子妃的嫁妆里,有块一模一样的,说是先太后赐的。”
Vivian 展开绢帕,帕角绣着行小字:“七月初七,梨花树下。” 墨迹晕得厉害,却能看清笔锋 —— 是太子的笔迹!她突然想起玉佩上的 “静待花开”,七月初七是乞巧节,梨花盛开的时节,这定是他们约定见面的日子。
“还有这个!” 春桃从匣底摸出个银簪,簪头是朵梨花,花瓣里藏着张卷起来的纸条。Vivian 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三个字:“坤宁宫”。
坤宁宫?皇后的住处?苏氏把纸条藏得这么深,难道是在暗示…… 她的死跟皇后有关?
柳叶突然拽了拽她的胳膊,声音发颤:“有人!”
Vivian 猛地回头,只见月光里站着个黑影,玄色斗篷拖在地上,手里的刀反射着冷光 —— 是黑袍男子!他怎么会在这儿?
“东西给我。” 男子的声音像冰碴子,砸在寂静的宫院里格外刺耳。
“凭啥?” 柳叶把带刃的浆衣板横在胸前,铁刃在月光下闪着凶光,“这是苏氏娘娘的东西,轮不到你这来路不明的人插手!”
男子没说话,只是往前迈了一步。斗篷扫过结冰的地面,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蛇在爬行。Vivian 突然按住柳叶的手,把绢帕和银簪揣进怀里:“你要这些做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 男子的刀突然指向春桃,“把树洞里的玉佩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春桃吓得往后缩,却梗着脖子道:“就不给!你是皇后的人吧?想抢证据灭口?”
男子突然低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宫院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皇后?她也配?” 他的刀突然转向池边的柳树,“再啰嗦,就把你们都丢进池里,跟这匣子作伴。”
Vivian 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玉佩藏在树洞,说明蛾眉堂里有他的人,或者…… 他一首跟着她们。她摸了摸怀里的绢帕,突然想起 “七月初七,梨花树下”—— 坤宁宫的后院,正好有棵老梨树!
“走!” 她低喝一声,拉着春桃她们往侧门跑。黑袍男子的刀 “嗖” 地擦着她的耳边飞过,钉在门框上,震得木屑纷飞。
“下次再让我撞见,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嘲弄。
跑出冷宫时,天边己经泛白。柳叶的胳膊被树枝刮破了,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像串红珠子。春桃跑得丢了只鞋,光着脚踩在冻硬的泥土上,疼得首抽气。
“姐姐,咱现在咋办?” 冬雪扶着墙喘气,手里还攥着那把砸冰的石头。
Vivian 摸了摸怀里的银簪,簪头的梨花硌得胸口生疼:“去坤宁宫,找那棵老梨树。”
坤宁宫的侍卫比往日多了一倍,个个面无表情地站着,像尊尊石像。Vivian 让春桃和秋菊去引开侍卫 —— 故意在宫门口吵架,一个哭着要找皇后评理,一个拽着不让去,果然把侍卫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她和柳叶、冬雪趁机溜进后院。老梨树的枝桠光秃秃的,缠着圈粗麻绳,树下的泥土被翻得乱七八糟,显然有人来过。Vivian 蹲下身,手指在泥土里扒拉,指甲缝里都塞满了泥。
“找到了!” 柳叶突然喊了一声,从树根下挖出个小陶罐。罐口封着蜡,打开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里面装着半叠信笺。
信是太子写给苏氏的,字里行间满是柔情,却也藏着焦虑。“皇后盯得紧,恐难赴初七之约”“玉佩你且收好,见物如见人”“若我出事,速去寻三王爷”—— 三王爷,正是现在的皇上!
Vivian 的手指停在 “三王爷” 三个字上,心像被冰锥刺了下。太子让苏氏出事找皇上,难道皇上早就知道他们的事?那他为何坐视苏氏被皇后所杀?
“不好!有人来了!” 冬雪突然拽了拽她的胳膊。Vivian 抬头,只见刘公公带着几个侍卫冲过来,手里的拂尘指着她们,尖声道:“好啊!果然是你们在捣鬼!拿下!”
侍卫们扑上来时,Vivian 把信笺塞进冬雪怀里:“带出去!交给老李头!” 冬雪会意,转身就往假山后跑,柳叶举着浆衣板挡住侍卫,铁刃划破了一个侍卫的胳膊。
Vivian 被两个侍卫按住,胳膊拧得生疼。刘公公凑过来,三角眼在她脸上转来转去:“沈才人,这下人赃并获,你还有啥话说?” 他伸手要去搜她的身,却被突然赶来的黑袍男子拦住。
“刘公公,这几人是暗卫营要的,还请行个方便。” 男子的刀就架在刘公公的脖子上,银护腕在阳光下闪得刺眼。
刘公公吓得脸都白了,却强撑着道:“你…… 你敢抗旨?这是皇后娘娘……”
“皇上的旨意,你也敢违抗?” 男子掏出块金牌,上面刻着个 “暗” 字。刘公公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哆嗦着挥手:“放…… 放他们走……”
侍卫们松开手,Vivian 扶着被打得嘴角流血的柳叶,看着黑袍男子。他突然把那半叠信笺丢给她,声音压得很低:“皇上知道的,比你想的多。”
风卷着梨树叶的碎屑飞过,落在信笺上。Vivian 看着 “三王爷” 三个字,突然明白过来 —— 皇上不是不知道,他是在等,等一个能扳倒皇后的机会。而她们,还有这堆旧物,就是他要等的东风。
回宫的路上,柳叶突然笑了,嘴角的血沫子沾在下巴上:“这下好了,连暗卫营都帮咱,看皇后还能得意多久!”
Vivian 却没笑,只是把信笺和绢帕仔细收好。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更危险的开始。皇上、皇后、黑袍男子,每个人都在利用她们,就像利用棋盘上的棋子。
可她偏要做那颗不听话的棋子。
后院的老槐树上,一只乌鸦 “嘎” 地叫了一声,飞走了。树洞里的玉佩静静躺着,月光透过枝桠照在上面,“苏” 字在光里泛着冷光,像只眼睛,看着这深宫里的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