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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李尘这一句之后。
在场的朱元璋和姚广孝都是同时的望向了李尘。
说实在的，哪怕是他们，此前也是根本就没有系统性的想过这个问题。
或者说，即便是偶尔想过也根本没有李尘这么的透彻和清晰。
“江南士绅的……根基？”
两人低着头，不住的喃喃着。
这边，感受着朱元璋和姚广孝的目光。
李尘没有犹豫，就是直接道：“江南士绅到底是什么，想必陛下和道衍大师比我更清楚。”
江南士绅阶层，由来已久，自然不是大明这种才诞生不过十几年的新兴王朝的产物。
事实上，自宋朝开始。
因为宋朝严重的亲文抑武的现象，再加上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的“优良传统”。
至于这种集经济、政治、文化于一体的士绅集团，就此应运而生。
而在自建炎南渡之后，整个中原的政治、经济中心逐渐从北方转移到了南方。
就此，这江南士绅集团，就此而生，一跃成为了如今足以左右朝堂的庞然大物。
当然了。
这头“庞然大物”目前还远远没有达到顶峰。
毕竟，眼下的大明，还是由朱元璋这个集全国军政大权于一身的开国皇帝统领的。
等到了明朝中后叶，他们才会真正的左右大明国势的怪物集团。
把整个大明，朝着失控的方向，越拉越远。
这边。
朱元璋和姚广孝相视一言，听得李尘之言，神色都是凝重上了几分。
他们自然是知道，江南士绅到底是些什么。
而李尘则是在继续一字一句道：“事实上，不管是历史上的那些世家门阀也好；还是现在大明的士绅也好……”
“他们都是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所催生出的不同的政治、经济团体；他们有所相似，有所相异；但究其共同点，都是掌握基层民意，几乎垄断了学术资源！”
顿了顿。
李尘再一次的望向朱元璋两人：“当然了，归根结底，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从皇帝本人手中分取权力。
“那么且请两位试想，这士绅到底是靠的什么，能从皇帝手中分走这些权力呢？”
几乎就是在李尘说完的一瞬间。
朱元璋和姚广孝都是异口同声的说道：“纸笔！”
“更确切的来说，是文化！”
李尘点了点头，便是直接解释道：“掌握文化，就等于是掌握了天下士人的喉舌；但凡天下读书人，皆为他们所用……”
李尘笑了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这边的朱元璋便是冷声道：“而只要掌握了天下读书人，他们便可以掌握天下民意！”
“所以，才会有苏州府那般的大逆不道的民谣！所以，他们才敢反抗朝廷！”
李尘同样是点头道：“陛下说得不错，正是因为士绅掌握了文化。”
“或许，这种东西，在战乱之时，比不过刀剑、也比不过钱财；但是，在现在这种太平的日子里，他甚至比刀剑、钱财的力量，更加可怕！”
“他们裹挟着民意，站在天下万民的背后；所以，他们甚至敢肆无忌惮的抹黑、对抗朝廷，甚至是陛下你。”
当李尘话都已经是说到了这个份上。
现场的两人，哪里还不明白些什么？
姚广孝咪着眼睛，那脸上的表情，已经是极为的凝重：“所以，先生所说的解决之道，就在其中？”
沉思了片刻。
姚广孝才是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先生，你我都知道，这江南士绅之所以能掌握文化，其根源就在于朱程理学……”
“以先生方才所言，莫非是要对抗，甚至彻底摧毁朱程理学？”
说着这话的时候。
姚广孝下意识的就是将目光望向了一旁的朱元璋……
毕竟，这朱程理学除了是江南士绅们的安身立命之本。
同样，也是朱元璋这个大明皇帝眼下的统治之基。
他这么在朱元璋面前，直白了当的说出来，其实多多少少是有些逾越了。
然而，出乎姚广孝预料的是。
这边
听得李尘这么一说。
朱元璋依旧是神色如常，就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只是依旧是将目光，放到了一旁的李尘的身上。
当看到了那里。
姚广孝哪里还不知道些什么？
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是波澜万千。
光是这一个动作。
就足以证明。
现在的李尘，在朱元璋的心中，分量到底是有多重。
而在两人几乎同时的注视之下。
李尘笑着抬起头来：“关于解决江南士绅，我这里其实有两个方案。”
而随着李尘这一表态。
几乎是一瞬间，朱元璋本来冷冽的脸上，便是带上了一丝喜意。
他朝着李尘直接拱了拱手：“先生！”
“咱愿闻其详！”
而姚广孝同样是正起了神色。
他自然是要听一听，李尘的解决办法，和他所想的这些，到底是有多大的差别。
“其一，便是道衍高僧所说的那样，既然朱程理学为江南士绅安身立名之本，那么打击他的最好办法，便是直接攻击朱程理学……”
“当然，这样的办法，就好比当初百家争鸣一样的；对于朝廷来说，有利有弊，江南士绅虽然是打击了，但朱程理学，同样是陛下的统治基础……此番此消彼长，多种思想混合，朝廷对于地方的统治成本，必然是大幅度增加的！而对地方的控制力度也必然是会下降的……”
“而且，现在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一条足以对抗朱程理学的思想，也不现实。”
其实，李尘当然是有足以对抗朱程理学的思想的。
而且，还是可以直接碾压过去的那种。
但是，现在的李尘，可不敢随随便便就把那种大杀器哪出来……
因为他确信，恐怕自己才刚刚把那大杀器拿出来……
朱元璋这边，便会二话不说，直接宰了自己。
这边。
听了李尘的话后，朱元璋和姚广孝这边也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他们下意识的就继续望向了李尘：“那么先生，你所说的第二种办法，又是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