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
诏狱密室之中。
朱元璋和朱标坐在椅子上,颇为惬意的听着隔壁的声音。
自李尘被胡惟庸俘虏的那断时间。
朱元璋已经命人将这密室好好的改造了一番。
不但环境好上了不少,而且对于原本老旧的“扩音”设备也让工部的人给改进了。
在两人的身旁,还有刀笔吏在奋笔疾书。
牢房那边的对话,一字一句,不会有丝毫的遗漏,都会被记载下来。
而这样的刀笔吏,整个密室现在共有十人。
轮班倒换。
反正以朱元璋的命令,就哪怕李枫他们晚上说了什么梦话,都得给直接记录下来。
现在的密室,不管隔壁的牢房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会有任何遗漏。
而且,就算朱元璋和朱标两人不在密密,也能对牢房的情况了如指掌。
“看来……宋师他,还是有些不待见李先生啊。”
朱标摇了摇头,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出来,此刻他的那位老师那脸色了。
毕竟。
宋濂这个大明文人魁首,最崇尚的还是儒学的那一套。
对于李枫这样的“离经叛道”之人,那有个老脸色就怪了。
而朱元璋却是冷哼一声:“这个老顽固,老学究!文品虽然有,却是迂腐过头,臭不可闻!”
“标儿啊,要不是你和你娘,咱这一次……”
眼看着朱元璋又是骂骂咧咧的想要说些什么。
朱标连忙是道:“父皇!”
“宋师他,不过是守旧了些,可毕竟是忠心耿耿!”
“而且父皇要是杀了他,天下士子,那还不炸开了锅!?父皇,您……”
朱元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你就别念叨了!”
“这些天你和你娘,快把咱脑袋都给吵炸了!你放心吧标儿,咱说了不杀他,就不杀他!”
撇了撇嘴。
朱元璋再一次的将目光望向隔壁的密室。
虽然看不到此刻隔壁牢房中的场景,但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此刻宋濂那气急败坏的模样。
嘴角悄然的带上了一些笑意,朱元璋是一字一句道:“咱倒是要看看,宋濂这个老匹夫,还有李尘这个臭小子,到底是谁能说得过谁。”
“这老匹夫不是一直坚持那什么劳什子的圣人之道嘛!?”
“现在遇到一个不拿圣人当回事儿的,又该怎么办呢?”
说完。
朱元璋又是转头看向身旁的朱标,是一字一句道:“标儿,也别说咱不针对你这老师。”
“一个是文坛魁首,一个是天纵其才;宋濂这老匹夫要是能说得过李尘,咱让他入内阁,怎么样!?”
涂节以为,把宋濂安排到李尘这里,乃是朱标这个太子的主意。
但其实,这一切自始自终,都是朱元璋这个皇帝的安排。
其中最主要的目的,朱元璋倒是想看看,李尘到底是有几分的真本事。
毕竟。
宋濂这个文名满天下的文宗,在朱元璋看来,可是天下最聪明的一批人。
而且,治学多年,更兼多年的政坛历练。
无论是资历还是学识,都是当世顶尖。
他倒是不信了。
李尘今年也不过是二十岁,和他那四子朱棣同岁罢了。
就算再聪明,打从娘胎里就开始读书。
还能辩得过宋濂?
当然了。
大明的伟大的洪武陛下肯定是不会承认,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李尘还有宋濂,此前都已经惹恼了他,所以他要趁机打击报复一番。
毕竟,堂堂大明天子。
心怀天下,怎么会如此心胸狭窄呢?
恩,肯定不会的。
朱元璋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再随手嗑起了桌案上的瓜子。
目光望向隔壁牢房的同时,已经是紧紧的竖起了自己的耳朵,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带上了笑意。
很快。
李尘那熟悉的声音,便透过复杂的扩音设备,直接传了出来。
“宋老先生,我不记得我们有过交集,也不记得我有哪里得罪过老先生吧?”
李尘的脸上依旧是带着克制的笑意。
但这边。
宋濂却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别过头去,连看都不打算看李尘一眼,直接是冷哼一声:“老夫从不和霍乱天下的鼠辈交论!”
俗话说得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
经过宋濂的一番做派,泥人尚有三分火气。
即便是李尘再好的脾气,此刻也是不由得脸色沉了下来:“宋老先生好大的威仪,张口就是霍乱天下。”
“都说老先生天下文宗,如今老先生文学如何李尘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老先生在夏天一定都很凉快。”
宋濂忍不住的转头头来,一脸愠色:“你……你什么意思!?”
李尘摊了摊手:“扣帽子如此熟练,老先生夏天能不凉快吗?”
一句话后。
宋濂神色锐利,指向李枫,想要怒斥却又说不出口,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
一旁的朱棣和涂节战战兢兢,那是一句话不敢说。
毕竟一个宋濂、一个李尘。
神仙打架,怎么能是他们两个人能惹得起的。
反观隔壁的密室。
一番交锋下来。
朱元璋已经是笑得前仰后合:“哈哈!这李尘,这小子!”
“真的是……”
“这小子哪里去学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话,有趣,实在是有趣!咱看他就不像是个读书人,反倒跟咱小的时候,村里的那些泼皮差不多,说话毫无顾忌……”
朱标这边,嘴角也是不断的抽动着,想要笑,但最终又没能笑得出口。
毕竟再怎么说,宋濂也是他的老师。
……
“你!简直是有辱斯文!枉读圣贤书!”
宋濂涨红着脸,想了半天,只能是说出这句话。
而李尘毫不在意。
圣贤书?
他一个现代的读书人,那东西虽然是读过,但是却又没向宋濂这样,拿这玩意当饭吃。
所以,宋濂遇到李尘,注定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先生未有了解,张口便将我诬蔑为霍乱天下之徒,岂不也是己所不欲强加于人?”
“岂不知,先生所崇尚的孔夫子也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难道,老先生这便不是有辱斯文,这便不是枉读圣贤书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