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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兴宁宫外，小巷子里。
一队车马藏于其中。
清晨的阳光洒在马车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骑兵身穿盔甲，全副武装，便是马匹，也俱套上了护具。
车队正中央，是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
上百人的车队，此时静悄悄的。
只有若有若无的马响鼻声。
那辆低调奢华的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大龙国皇帝，王天聚。
以及他的随行太监，高腰。
兴宁宫里，吹拉弹唱的唢呐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那唱戏声，也透了不少疲惫之意。
清苑梦在兴宁宫唱了一天一宿，此时，已接近了尾声。
马车里，王天聚正在吃着宫中带出来的糕点。
糕点是用甜糖还有面粉掺和蒸出来的面糕，此时还冒着热气。
王天聚吃了一块又一块，从宫中出来到兴宁宫，已经吃了八块了。
“小腰子，你输了，准备给杜雀儿准备一份见面礼吧。”
高腰虽然输了，但是很是开心，王天聚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的食欲了。
他蹲着端着盘子，但是全然不觉得累。
“奴才愿赌服输，回去就着手准备见面礼，陛下真神了，你未曾见过杜雀儿，为何如此肯定杜雀儿能让戏班子继续唱下去？”
高腰哈哈大笑，吃了第八块的时候，打了个饱嗝。
“我不相信她。我相信军师。军师他，从来没有让朕失望过。”
高腰连忙放下盘子，端水递上。
“圣上，喝水。”
伺候完王天聚喝完水之后，高腰叹了一口气。
“军师，可惜了！”
王天聚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再提杜胜文。
他不想坏了今天的好心情。
因为一想起杜胜文，他就难过。
王天聚饶有兴致问道：“小腰子，你打算给杜雀儿什么见面礼啊。”
高腰想了想道：“这个…奴才还没想好。”
“见面礼轻了，会显得很敷衍不重视，见面礼重了，未必是杜雀儿想要的。”
“不轻不重，又是她急需的，那才是最合适的。”
王天聚笑骂道：“你少来，你是压根没想过送什么见面礼，因为你没想过你会输。”
高腰苦笑，“什么都逃不过陛下的眼睛。”
随后，他话锋一转，“瑶妃昨夜都没回宫，在兴宁宫过的夜，她此番回兴宁宫，必定是要阻止戏班子继续唱十送雪梅孝的。”
“不知为何，又让戏班子继续唱了。”
“但这必定不是她的本意。”
“瑶妃性子高傲，眼里容不得沙子。”
“她吃了哑巴亏，不会轻易放过杜雀儿的。”
作为自已的枕边人，王天聚怎会不知道自已这个才华横溢的妃子？
才华横溢的人，性子都很高傲，不服输，很正常。
王天聚道：“不然，你以为朕为什么大清早地来兴宁宫，真的是来看杜雀儿的？”
“这女娃，一没长两个脑袋，四条胳膊，有甚好看的？”
“朕后宫佳丽三千，随便拎一个出来，不比她漂亮？”
高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陛下，这是要护杜雀儿吗？”
王天聚叹了一口气，“她毕竟是老杜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朕欠老杜的，太多太多了。”
这话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王天聚就是要保杜雀儿。
高腰张了张嘴，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王天聚瞧见了，一脸不满道：“朕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有什么话想说就说，不要憋着，你怎的每次都这般，犹犹豫豫地？”
“朕再跟你最后说一遍，说了，不会有事，因为是朕让你说的。”
“不说，就是抗旨，抗旨的下场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高腰连忙道：“奴才知道，奴才刚刚只是在组织语言…”
“奴才很好奇，陛下打算怎么保杜雀儿？”
“杜军师对你有怨气，那杜雀儿常年待在杜军师身边，耳濡目染，想必对陛下怨气也大得很。”
“只怕她不会接受你的好意。”
王天聚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她绝对会对朕有怨气，怨气恐怕不是一般的小。”
“因为她还年轻，年轻人，都是有脾气的。”
“但是朕给她的好意，她便是想拒绝，也无法拒绝。”
高腰眼睛一亮，“奴才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好意，她无法拒绝？”
“叮当”一声响，兴宁宫里，传出一声很清脆响亮的声音。
“十送，送天下万物，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再见矣。”
随着这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从兴宁宫传出来的所有声音，在这一刻都停止了。
万物俱静。
王天聚没有回答高腰的问题，而是轻声说道：“十送雪梅孝结束了，进去吧。”
高腰随后撩开窗帘，跟外边的侍卫说了一句“走吧。”
车队便开始向兴宁宫大门缓缓而动。
……
兴宁宫另外一边的小巷子里，同样藏着一队车马。
只不过，这队车马跟王天聚的车队相比，就寒酸得多了。
车队只有十数人，马匹也不够高大。
唯一亮眼的地方，便是中间的马车。
马车上面，雕刻了很多山水画，便是窗帘，亦是那泼墨山水画制成。
远远看去，让人第一感觉，那倒不像是马车，而是从画中驶出来的艺术品。
对于喜欢诗文画作的人来说，那简直是美得不可方物的艺术品。
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那马车不过是胡里胡哨、华而不实之物。
这如画中之物的马车，整个京城，仅此一辆。
那是大龙国三皇子王未时的座驾。
昨日何中道跑到西乡宫把他臭骂了一顿之后，王未时才知道杜雀儿的重要。
他本来打算第二天再登门拜访的。
但是越想越觉得等不及了。
生怕慢一步，那杜雀儿就没了。
杜雀儿邀请全京城最大的戏班子在兴宁宫大唱十送雪梅孝。
便是他那好哥哥能容忍，瑶妃绝对忍不了。
同为文人，王未时知道瑶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从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同一类人。
所以，无论杜雀儿是不是草包，是否得到杜胜文的真传，都不影响她处罚杜雀儿。
十送雪梅孝一唱完，瑶妃绝对会动手了，因为为了名声，她不可能当着上百人的戏班动杜雀儿。
这个时候，绝对是他抢到杜雀儿的绝佳时机。
所以何中道走之后，他便让人备了马车，前往兴宁宫。
他原本以为，瑶妃跟他那个好哥哥回府之后，绝对会终止这场闹剧。
但是他没想到，十送雪梅孝，居然唱了一天一宿。
他因此也在马车上，睡了一天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