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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雀儿却好似没听到一般，抓住小春的手，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小春如云里雾里，真的不知道杜雀儿都在想什么。
若是其他人，她可能就开骂了。
但现在杜雀儿是她的好姐妹，她不舍得骂。
“雀儿姐，是真的，真的没有一个人看好你。”
跟楚八斗赌完之后，杜雀儿就回房睡觉了。
所以她不知道西乡宫上上下下都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两人前脚刚刚打完赌，后脚她跟楚八斗打赌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西乡宫。
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府上的人在议论这件事。
所有人都认为杜雀儿必输无疑，哪怕他们也都知道杜雀儿是闻名天下的杜胜文的徒弟。
小春给杜雀儿说了她回房睡觉之后，她听到的那些话。
杜雀儿不停摇晃着小春的手，问道：“小春啊，你平常在王府里，有人欺负你吗？”
小雀儿狐疑地看着杜雀儿，“有肯定是有的，不过雀儿姐你想干嘛啊？”
杜雀儿道：“姐姐我呢，想给你送份礼物。”
小春连忙摇了摇头，“不用送我什么礼物啊雀儿姐，我…”
杜雀儿正色道：“哎，长者赐不能辞，你既然认了我做姐姐，我没点见面礼怎么行。”
小春想了想刚刚杜雀儿问的第一个问题，道：“你该不会是打算找那些欺负过我的人的麻烦吧。”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欺负她的那些人，一个个都不是善茬。
捏死她这样的下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小春不想杜雀儿为了帮她出气，而受到伤害。
虽然她现在是王未时的师妹，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其实是有名无实。
没有人会因此忌惮她。
杜雀儿将小春手上的胭脂水粉给放了下来。
“你放心好了，姐绝不给你惹事。”
杜雀儿也不打算跟小春继续打哑谜了。
“既然西乡宫上上下下都不看好我，都不觉得我能赢。”
“那我就跟他们赌一赌。”
小春尖叫起来，“什么？雀儿姐你还要赌？”
杜雀儿点了点头，“所有人都不看好我，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怎会错过。”
看着小春担忧的模样，杜雀儿道：“你放心好了，明天那楚八斗，必输无疑。”
“我师父曾教过我怎么预测天气，楚八斗预测天气，十次有八九次是准确地对吗？”
“姐实话告诉你，姐预测天气，十次有十次都是准确的，从来没有错过。”
小春目瞪口呆地看着杜雀儿。
颤声道：“雀儿姐，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杜雀儿拍了拍小春的肩膀，“当然是真的，我师父还教导我，对自已的朋友，要真诚以待，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骗谁，都不会骗你。”
“但是如何准确地预测天气，姐就不跟你说了。”
“那真不是人能承受得了的，而且，师父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我，要将这个方法烂在肚子里，不能跟别人说。”
“不然你以为，姐为什么要跟楚八斗赌天气？”
虽然听起来，很天马行空。
但是小春最后还是选择相信杜雀儿。
“那雀儿姐，你打算跟他们赌什么？”
杜雀儿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你先把他们都约出来，那些曾经欺负过你的人，一个也不能少。”
小春重重点了点头。
杜雀儿从她手里接过头钗，道：“去吧，我先梳洗一番，他们约出来之后，你再来找我。”
“你就直接跟他们如实说，我想要跟他们赌一赌，明天的赢家是谁。”
待杜雀儿梳洗换好衣裳，小春也返回来了。
“雀儿姐，我把他们都约出来了，他们很感兴趣。”
杜雀儿笑了，“他们那么看好楚八斗，以为稳赢的局，他们怎么会不感兴趣呢？”
“走，带姐去会会他们。”
小春领着杜雀儿一直走到一座花园里，花园的凉亭里，此时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人。
杜雀儿道：“这些都是曾经欺负过你的人，都齐了吗？”
小春点了点头，“都齐了。”
其实西乡宫的大部分人，都欺负过小春。
只是有一些，不是很过分的，她就没找他们。
这二十多人，平日里，对小春非常过分。
杜雀儿大致看了一眼，几乎也全都是西乡宫的丫鬟。
大部分丫鬟，还有一小部分护卫。
杜雀儿走到他们中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腰包。
那腰包鼓鼓的，沉甸甸的，晃起来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杜雀儿将腰包举起来，开门见山道：“我跟楚八斗的赌约，想必各位都知道了。”
“我听小春说，你们没有一个人看好我，所有人都看好楚八斗，都认为楚八斗会赢，对吗？”
那二十几个下人异口同声道：“对，楚公子不可能输。”
“我们都相信楚公子。”
“楚公子赢定了。”
杜雀儿很满意，她道：“那我们不妨打个赌，我这个腰包里，总共有十两黄金，四十两银子，你们押楚八斗赢，我押我自已赢。”
“如果我输了，你们拿走这十两黄金，四十两银子。”
那帮下人瞬间躁动起来。
“有这种好事？”
“什么也不用说了，我只有一个字，赌。”
“我也是，谁反悔谁是孙子。”
“送金子银子给我，我为什么不要？你当我傻啊。”
杜雀儿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先别高兴那么早，万一我赢了呢。”
众人笑了。
“你赢？这可能吗？”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你见过太阳从西边出来过吗？你见过吗？哈哈哈！”
“虽然梦里什么都有，但真别白日做梦，你好歹晚上再做啊。”
“哎哟，大家快看啊，有一头牛在天上飞哎，是谁那么厉害，把牛吹上去的呢…”
杜雀儿也不生气，继续道：“你们先听我说完嘛，如果我赢了，我也不要你们给我金子银子。”
众人安静了下来。
虽然他们都觉得杜雀儿赢不了，但还是很好奇，杜雀儿不要金子银子，她想要什么？
杜雀儿将小春给拉到人群中央。
“沈小春，你们都认识吧。”
众人面面相觑，“当然认识。”
“不是，你到底啥意思啊？”
杜雀儿一字一字道：“如果我赢了，我要你们给小春道歉，说一声对不起，我错了，因为你们欠小春一个道歉。”
杜雀儿这话一出，不单单是这二十多人，还有小春，也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杜雀儿的赌注，竟然是这个。
小春就好像被雷劈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
她逆来顺受习惯了，知道这个世上，有对不起这三个字。
但是她从来没有听过，更不敢幻想，有人会对她说这三个字。
杜雀儿见大家都不说话，将腰包放了下来。
“怎么样？赌还是不赌？给个痛快话行不行，磨磨蹭蹭的，菜市场的买菜大妈都没你们这么磨蹭。”
众人回过神来。
纷纷道：“赌，有人送金子银子，为什么不赌？”
“我们欠她一句对不起？真是笑死人了，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你也太有趣了，这么有趣的人，想跟我们赌一赌，那必须满足她啊。”
杜雀儿将腰包收回自已的袋子，“那就这么说好了，你们别耍赖，我认得你们。”
“哈哈哈，我们还没担心她耍赖呢，她居然担心起我们来了。”
赌注，赌约，都定好了。
杜雀儿随后便拉着小春离开了。
小春至此才回过神来。
她长叹一口气，“雀儿姐，这…值得吗？一句对不起的价值，能抵得上十两黄金跟四十两银子吗？”
杜雀儿认真道：“小春啊，其实我可以跟他们赌真金白银的，但是我没有那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春摇了摇头，“不知道。”
杜雀儿语重心长道：“我们可以穷，可以没饭吃，没地方住，我们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唯独不能没有一样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小春还是摇头，她哪里知道这些，天天睁眼就是有干不完的活。
晚上睡觉都在干活。
她觉得自已跟牛马没什么区别。
杜雀儿道：“尊严！”
“尊严？”
小春不停重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
杜雀儿道：“哪怕你什么都没有了，但只要尊严还在，跌倒了，无数次被打倒，你仍然有重新站起来的勇气。”
“小春，你的尊严，没了不要紧，姐替你找回来。”
“他们欠你一句对不起，他们必须还。”
“金银有价，但尊严，却是无价的。”
“这是师父教给我的，我现在教给你。”
“你现在知道姐为什么要跟他们赌这个了吧。”
小春试着努力去理解，但是依旧似懂非懂。
她道：“可是，雀儿姐，你哪来那么多金子银子呢？你跟杜军师在北方，听说过得很苦，有时候，好几天都吃不上一顿饭。”
杜雀儿将腰包摸了出来。
然后当着小春的面，将腰包解开，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小春看得目瞪口呆，那腰包里，哪里是什么金子银子啊，分明是一块块石头。
杜雀儿戏谑道：“姐哪来那么多金子银子，逗那帮傻子玩的，反正他们赢不了，包里装的是金子还是银子，一点也不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