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听器……
琴酒昂起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随后立即转身走人,毫无半点留恋。
然而走到楼梯口,却没有听到伏特加的脚步声,他转身回望,只见伏特加满脸傻憨地站在宫野明美公寓的门前,呆呆地望着他,动都没动一下,貌似没搞清楚情况。
哪怕在黑暗的走廊内,隔着一副墨镜,也能瞧见那副傻样。
琴酒:“……”
要不是伏特加还是忠心,他早就把这个智障小弟踹开了。
他猛地一甩手,示意跟上。
伏特加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是要走了,于是连忙收拾起仪器,颠颠地小跑过去,跟在琴酒后面走下楼梯,两人的脚步声一轻一重,在寂静空幽的楼梯间内回荡。
楼梯间内就没有窃听器了。
在这种地方安装窃听器并没有意义。
伏特加咽了口唾沫,小声问:“大哥,我们不进去吗?”
“八嘎,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进去干什么?”琴酒邪笑,他丝毫没有为无法进入宫野明美房间搜查一事而沮丧,而仿佛是完成了某项重大任务。
不错,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伏特加挠挠头,“大哥,我没懂。”
琴酒深吸一口气,对伏特加的智商低下的程度他深有所感,并不意外,但或许是目标达成的喜悦,他难得没对小弟生气,耐心地为伏特加解释,“听好了,我们的目的从来不是搜查宫野明美的房间。宫野明美生前,除了这栋破公寓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更别提她现在是个死人了,对我们没有半点威胁!
“我们来宫野明美的公寓,是为了查找赤井秀一来过的证据!
“而现在房间里被安装了窃听器……
“这就是FBI和赤井秀一来过的最好证明!”
“原来是这样!”伏特加大惊,“大哥,你真厉……”
“所以我们也没必要进去搜查了。”琴酒直接打断了伏特加嘴里夸赞的话,被伏特加这种憨货赞赏,让他很不是滋味,总感觉伏特加像是在阴阳怪气,“FBI来过这里,估计有价值的东西基本都被FBI拿走了,进去搜查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我们能利用信号屏蔽器干扰窃听器的运作……
“可万一惊扰了FBI,那就全盘皆输!”
“赤井秀一才是最重要的,如今找到了他来过的痕迹……”琴酒的大长脸上露出邪魅狂狷的笑容,笑得像是女频网文中不择手段的邪恶霸总,“那一切就好办了!”
伏特加深以为然,“大哥,我们该怎么做?”
“窃听器……”琴酒沉吟几秒,眼睛里并发一道精光,“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窃听器是FBI安装的,也就是说房间里的动静赤井秀一是可以听到的!”
他立马策划出一个计划,命令道:“伏特加,你去把宫野明美公寓的电话号码弄到手!
“然后……我们去找贝尔摩德。”
“是,大哥!”
琴酒发自内心地笑了。
赤井秀一,这次我看你怎么逃!
***
夜色已深,月光隐藏在稀薄的云间。
在这个大多数人已然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刻,叶秋心卧室内的灯还在亮着,房间里的四个人皆沉着脑袋,翻阅手中的书籍,认真的模样像是在考试前复习的尖子生。
但这复习资料未免太多了吧……
叶秋心读完一页,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
并不是困,他已激发了阴阳天师的能力,让自己始终保持清醒状态。
只是感觉眼睛疼。
毕竟连着看了两天的书,精神高度集中,任谁都会有这种感觉吧。
叶秋心看向身侧的灰原哀,她还在闷头翻书呢,再看了眼时间,顿时心头一惊,“志保,很晚了,你去睡觉吧,早睡早起才能身体好。”
“不,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子。”灰原哀无奈,这是什么哄小孩的话术吗?
“嗯?你不是说好不会勉强自己的吗?”叶秋心沉声说。
“那好吧……”灰原哀瞥了他一眼,“等我看完这本就睡,没几页了。”
叶秋心看向灰原哀手里的日记,从薄厚程度来看,确实没剩几页,耽误这么一小会不是问题,“行,那你看吧,但这本看完必须睡觉。”
“姐姐会监督你的哦。”宫野明美帮腔。
“嗯。”灰原哀点头。
小手一翻,书本来到崭新的一页,冰蓝色的瞳孔在泛黄的书页上挪动。
她并不是很想睡,放在以往在实验室,遇到某个实验难关时,她都是泡一杯咖啡亦或者是靠毅力与精神力熬过去,虽然之后也会呼呼大睡一场……
但实验的责任感,令她无法临阵脱逃。
放在此刻也是一样。
可叶秋心和宫野明美的劝说却让她不得不听……
灰原哀暗淡地想,看来读完这本书真得去睡觉了。这本日记的时间线是在宫野艾莲娜怀孕时所写,姐妹两人当时一个还没出生,一个年纪尚小不清楚当年宫野夫妇加入酒厂的细节。
就算长大了,酒厂那帮混蛋也不会说给她们听。
但原因还是知道的。
就是因为白鸠制药导致宫野厚司破产,这种日子持续了好几年,家中没有孩子,也还能撑得过去,而在生下宫野明美后,一家三口也能将就着生活。
可几年后,宫野艾琳娜再度怀孕,家中即将再多一个孩子……
宫野家的钱财彻底入不敷出,两人又想给孩子们提供优渥的生活,才选择跳槽到分属酒厂的研究机构,从此也落入了组织的魔爪。
灰原哀颇有些愧疚,在心中开始网抑云模式。
觉得是自己的出生牵连了父母。
她稍微调整心神,视线向下移动,逐字逐句地阅读日记上的内容,把文字印在脑海中,让自己不会忽略掉任何一个可疑的字眼。
此前他们一家子已经翻阅到了疑似酒厂的记载。
因为在白鸽制药破产、宫野厚司失业时,酒厂便开始邀请宫野夫妇了。
叶秋心判断酒厂居心叵测,说不定白鸠制药就是酒厂通过经济手段搞破产的,为的就是招揽宫野夫妇招募他们,对于这个猜测,灰原哀、宫野明美两人极其认可。
以酒厂的手段,确实能干得出来这种事。
不过,他们并没有那些记载上查到和皮斯克有关的线索。
但这本日记就不一样了,从时间线上来看,日记内极有可能蕴含皮斯克的讯息。
必须认真观察。
突然间,灰原哀愣住了,小嘴微张,瞳孔猛地一缩,几秒钟后,她使劲地拍着叶秋心的肩膀,视线没离开过书页上的文字,焦急地说:“快!你快来看这个!”
“怎么了?”叶秋心扭头。
宫野明美和浅井成实也齐齐望了过去。
灰原哀小手指着书页上的一行文字,神情紧绷,“就是这个……”
“什么?”叶秋心定睛一看,也震惊了,下意识地把日记上的文字阅读出来,“今天枡山先生又来邀请我们加入那间研究机构,提出的待遇报酬依旧丰厚,哪怕仅仅是一年的薪资,也能为我们一家人带来十年的优渥生活,我劝说了厚司一天时间,他为了明美和即将出生的志保,也终于答应了下来。
“希望往后的日子能够安稳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房间里也沉寂了下去。
四人纷纷相视,嘴唇嚅动,却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叶秋心开口了,颤声说:“枡山先生……难道就是皮斯克?”
声音的颤抖并非来源于恐惧,而是激动!
终于能够大展身手了吗!
“继续看下去吧。”灰原哀不置可否,如今找到了关键节点,那接下来的讯息自然也不用愁,四人的脑袋凑在一起,视线聚集在小小的文字上,聚精会神地往日记上看。
越读越心惊,讶声连连。
这几页的信息量极大。
日记上写,宫野夫妇在决定加入酒厂的研究所后,立即与枡山先生联系,两人堪称火速入职,隔天就被带到了实验室进入研究工作,统领整个研究所的实验,并给予了厚厚的实验资料,让其翻阅。
说好的薪资也迅速入账。
极高的地位,丰富的报酬。
这份信任姿态未免过于离谱了……
夫妻两人本就聪慧,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当把实验资料阅读了一部分后,更是彻底认定了研究所有问题,在发现这间研究所是处于一个规模庞大的犯罪组织掌握时,他们想逃也来不及了。
只能在研究所内,默默地进行实验。
而此时,枡山先生看出了宫野夫妇的才华,便开始套近乎。
宫野夫妇胆战心惊,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觉得枡山先生地位不低,便与其虚与委蛇,维持了表面上的良好关系,也顺便知晓了枡山先生的代号叫做皮斯克。
就此,宫野夫妇也正式踏入了酒厂的实验中。
灰原哀翻着书页的小手一顿,已经翻到最后了,没有书页让她翻了,她把视线回到书页上,盯着日记记载的最后一条文字默默无言。
到这里,似乎没必要读下去了。
叶秋心眼见着灰原哀又要进入到emo模式,便想缓和气氛,“明美姐,你看,我们判断的没错吧,伯父伯母真的看出来皮斯克不怀好意了,他就是个坏人。”
“嗯,嗯……”宫野明美也变得气鼓鼓的。
“是啊,可惜爸爸妈妈没能早点看出来。”灰原哀面色黯然,合上书本。
“这,”叶秋心顿了下,安慰她,“这也不能怪他们,酒厂给出的前置条件太有迷惑性了,如果我也有同样的际遇,肯定比伯父伯母答应的还要快。
“而且,嗯……”
他不知道咋说了。
叶秋心看得出来,灰原哀将一切都归咎在自己身上了,例如父母陷入酒厂的深渊,以及未来父母和宫野明美的死亡,都是因为她出生所导致的。
虽然场合不太对,但灰原哀的心态……
还真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不说这个了,还是把重心挪到皮斯克身上吧。”叶秋心耸耸肩,转移话题,“现在皮斯克的信息我们已经知晓,他姓枡山,男性,年龄的话,大概六十岁往上,在组织的地位很高,但以这个年纪,绝对早就退休了,可他还能从琴酒手里抢任务……
“这说明他仍然有着势力和能力,并没有完全退隐。
“可能……在为组织经营白色产业?”
“不是可能,是绝对。”灰原哀给出解释,“皮斯克是组织的元老成员,知晓的信息和策划的行动必然庞大无比,若想真心退隐,那他在退隐后没几天就会死去,说不定都没人敢为他收尸,在组织的残酷氛围内,没有人敢就此沉寂,解散势力,默默无闻下去。
“那样的话,也是会死的……
“所以他还要为组织经营实力,证明他还有用,以此换取活着的代价。”
“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嘛。”叶秋心轻笑,“在日本六十岁以上的企业家里,甚至可能就只有一个姓枡山的吧,这根本就是锁定目标了。”
说干就干,叶秋心拿出手机,上维基百科里搜索姓枡山的企业家。
别说,手机进化后就是方便,想找什么只需要打字搜索就行了,再也不需要用翻报纸、看电视、大街上偶遇这种碰运气的方法了。
信息很快被检索出来。
枡山宪三,七十一岁,汽车公司董事长。
百科上说,此前根本没听过这号人,但十余年前横空出世,以雷霆手段打下大笔江山,积累了巨额财富,被业界人士誉为财经界的大人物。
姓氏、年龄、手段、时间线……
基本上都与皮斯克符合。
应该也不会有别人了。
“明美姐,你看,是不是他?”叶秋心把手机荧幕转过去。
宫野明美心中也憋着一股气,连忙凑到屏幕上,认真辨认着,试图与年幼时记忆中的老人对应上,但几秒后,她就垮下肩膀,带着歉意说:“抱歉,秋心,我的记忆太模糊了,那时年纪也小,到现在,我对于皮斯克的形貌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呃……”
灰原哀看了看,“不用辨认也没关系,枡山宪三就是皮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