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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水镜卡进额发时，秦瑶才意识到自己笑得有多傻，林睿蹲在礁石上替她调整氧气瓶背带，手指蹭过她后颈的防晒霜，凉得她一缩脖子。
“别乱动。”他拍开她试图扒拉面罩的手，“进水了我可不管你。”
海水漫过脚踝的瞬间，秦瑶想起档案室里某篇报告的描述——“Level 48的海洋是液态黄昏”。
此刻她信了。浅海的能见度异常清晰，阳光穿透水面时碎成金箔，裹住摇曳的鹿角珊瑚。
鱼群从她指缝穿过，鳞片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像被撒了一把彩虹糖。
林睿的脚蹼搅动水流，气泡串成银链浮向水面，他指了指礁石缝隙，一团幽蓝荧光正在闪烁。
秦瑶凑近去看，竟是枚掌心大的贝壳，壳纹如同星图，开合间漏出细碎光尘。
她伸手去够，贝壳突然“咔嗒”闭合，夹住她的指尖。
痛呼被海水稀释成模糊的呜咽，林睿游过来掰开贝壳，顺势将战利品塞进她的网兜。
浮上水面摘下面罩时，秦瑶正要控诉，那贝壳突然从网兜缝隙喷出一股水柱，正中林睿眉心。
“活该！”她趴在礁石上笑得发抖，“连贝壳都看不惯你骗人！”
林睿抹了把脸，甩手将水珠弹向她：“M.E.G.应该把它列为战略武器。”
游艇的引擎声惊散磷光鱼群时，黄昏正进行第43次呼吸——天际从琥珀色转向葡萄酒红，海风裹来维洛卡果汁的甜香。
秦瑶攥着钓竿，看林睿往鱼钩上穿发光虾饵。
“这是深渊鮟鱇的粪便做的。”他一本正经，“专钓食人鱼。”
“你嘴里有半句真话吗？”秦瑶甩竿入水，浮标溅起的光点惊走一尾透明水母。
鱼线骤然紧绷时，她险些被拽下甲板，林睿从背后环住她，掌心覆上她握竿的手：“收线要慢，感觉它在挣扎就松一点——”
银鳞怪鱼破水而出的瞬间，黄昏的光为它镀上血橙色，鱼身布满荆棘状骨刺，鳃盖张合时发出风箱般的喘息，最骇人的是它的嘴，咧到耳根的弧度露出两排倒钩牙。
秦瑶尖叫着甩竿，鱼线在空中划出银弧，怪鱼“扑通”坠海前，尾巴扫了她一脸腥咸黏液。
他再也憋不住笑，“这是Level 48的银鳞刺鲀，清蒸配维洛卡果酱是一绝。”
秦瑶的拳头砸在他胸口，却被捉住手腕。
“赔你条更大的。”林睿就着她手里的钓竿抛饵，“这次钓到的归你。”
浮标下沉时，她故意把钓竿塞给他：“万一是真的食人鱼呢？”
“那就喂它吃陈主管的会议记录。”他扬竿收线，“保证消化不良。”
返航时，秦瑶蜷在甲板躺椅上数贝壳，发光星图在手心拼凑出模糊的星座，林睿在船尾处理银鳞刺鲀，匕首刮鳞的声响混着涛声，竟有些催眠。
“为什么黄昏不会结束？”她忽然问。
林睿拎着鱼尾转身，血珠顺着刀刃滴进海水，化作萤火般的蓝斑。
“因为Level 48的太阳是个骗子。”他指了指天际，“M.E.G.探测过，那玩意儿根本不是恒星，是团卡在时空褶皱里的高密度光雾。”
秦瑶望着永不坠落的金红色圆盘，忽然觉得它像枚凝固的胶囊，封装着所有流浪者错过的日出。
晚餐的烤鱼香气漫上甲板时，她偷偷将一枚贝壳塞进林睿的救生衣口袋。
壳纹星图的一角，藏着粒荧光点，像某个层级的坐标。
而Level 48的黄昏，正在偷听潮汐计算下一次涨落。
晨雾——如果Level 48的光线变化能称之为“晨”的话——渗入酒店纱帘时，秦瑶正用匕首尖描摹贝壳上的星图。
荧光点随角度变换明灭，在墙纸投下跳动的星座，隔壁传来规律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林睿在保养枪械。
她将贝壳塞进背包夹层，开门时差点撞上蹲在走廊的泽佩斯猴。
这红毛畜生正用木冲浪板撬2017号房的门锁，见秦瑶出来，居然竖起三根手指：“三块饼干！帮你偷他腰带！”
“你们物种的数学能力真该回炉重造。”秦瑶把最后半包饼干拍在它爪子里，“是五块。”
猴子尖叫着窜向逃生通道时，林睿恰好推门而出。
他单手拎着冷藏箱，另一只手握着卷起的野餐毯，战术腰带果然换成登山绳临时凑合。
“跟你的宠物猴道别了？”他踢开脚边的饼干碎屑，“它刚顺走了我两颗子弹。”
通往森林的小径铺满发光苔藓，踩上去像踏着凝固的极光。
秦瑶的冷藏箱里塞着用岚冠虎粪便换来的冰镇维洛卡果，果皮在永恒黄昏下泛着冷钢的色泽。
林睿突然停步，匕首尖挑起一丛藤蔓：“昨天的木雕交易点，适合当野餐席。”
铺开方格纹餐布时，秦瑶发现角落绣着M.E.G.的齿轮徽标，“从陈主管办公室顺的？”
“战利品。”林睿点燃便携燃气炉，火苗舔舐烤架的声响惊走树梢的夸罗鹦鹉，“Level 14的哭泣寡妇用它裹过情书。”
秦瑶将维洛卡果按在案板上，汁液喷溅的轨迹与贝壳星图某条弧线重合，她没注意到，林睿正用余光追踪那道荧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