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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相册很旧。
泛黄的照片被保存在塑料薄膜里，里头都是她的父亲。
有年少青涩的、有坐在桌前认真学习的、有在公园游玩的。
几乎涵盖了温益廉的少年到青年时期。
每一张照片都很有年代感。
父亲生涩的脸，清秀俊朗，笑得明媚阳光，看上去温柔又内敛。
温沁羽翻着相册，也不自觉地笑了。
“原来，爸爸长这个样子啊，真帅！”
相片很少，因为温益廉的生命也很短暂。
几乎翻了三西页就没有了。
“奶奶，您有我妈的照片么？我也想看看我妈长什么样子呢？！”温沁羽意犹未尽地抬头看奶奶，唇角的笑容忽然僵住了。
因为奶奶在哭。
“奶奶，您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哭了呀？”温沁羽把相册放到一边，难受地揽着奶奶的肩膀。
奶奶摇了摇头，伸手抹泪，“奶奶没有你妈妈的照片，根本不认识她。”
叶照秋今天来过，可她不敢跟孙女说实话，“听你爸说，她生下你就死了……不久后，你爸也生病去世。”
奶奶表情悲怆，但对温沁羽来说，这些都是小事。
她己经习惯了没有父母，再听到这些话，根本伤心不起来。
就连上小学，同学们知道她没有父母，在无意提到自己父母的时候，他们还会小声跟自己说不好意思。
可他们越抱歉，温沁羽就觉得该内疚的是自己。
因为没爸妈的是她，她觉得这件事情很平常，却给同学造成了歉疚，是她的问题。
卑微和自省，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
可她知道奶奶和自己不同。
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失去了自己的儿子，那一刻她一定绝望极了。
要不是有自己这个孙女，奶奶就变成了孤寡老人。
温沁羽安慰了奶奶一会儿，抱着父亲的相册进了房间。
睡觉之前，她还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看相册。
几张寥寥无几的相片，是爸爸短暂的一生。
温沁羽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去相片。
爸爸年轻的笑脸，在粗糙的相片上是那么柔和。
这一瞬间，她平静的心忽然就有了些感觉。
觉得好难过，好遗憾。
内心生出一股忽然而至的悲伤。
温沁羽吸了吸鼻子，合上相册睡觉。
她意识到自己产生了变化。
再也不会在六点半准时醒来。
第二天一睁眼，睡过头，己经快七点半了。
八点就是学校早读的时间！
温沁羽火急火燎地洗漱，换校服，嘴巴里含着一片面包匆匆出门。
公交车站离巷口不远，她一跑出去，就看见车子慢悠悠在站台停下。
刚好能赶上！
她背着书包就跑了过去。
她家离学校不远，公交车十几分钟就能到，应该不会迟到。
可这个点的公交车根本就没有座位，挤满了去上学的学生。
温沁羽抓着书包的肩带拼命挤上车。
车上人多得连吊环都不够拉，连转身都费劲，她只好扶着座椅的靠背。
公交车的每一次刹车和启动的幅度都很大，她好几次失去重心。
每每摇晃地剧烈的时候，自己就会被其他的同学撞到，大部分是男同学。
只要他们一挤到女同学，就会发出“呜——”的哄笑。
温沁羽只能咬着唇，死死抓住座位椅背。
这种折磨持续了两三个站。
司机大叔似乎意识到自己开得不是赛车，放缓了动作，车厢内也不再人群涌动。
但车还是晃的。
温沁羽不敢动，因为她感觉得到有人在自己身后。
没有碰到，但离得很近。
她只能目视前方，余光看见自己身后那个人的手，抓着车窗边的横杠。
是个男生的手。
骨节分明，手臂修长有力，白皙骨感的手腕上，松松套着两根交错的皮质黑绳带子。
她忽然一愣，慢慢扭头过去。
虞司邈低垂的脸近在咫尺。
他不再是鸡窝头和黑镜框。
清俊的五官显露无疑，皮肤冷白冷白，脸的轮廓线条都绷着，那深邃的眼眸像一片湖，散发着淡淡疏离的气质。
好看得让人心跳都要爆表。
温沁羽心口狠狠起伏了一下。
原来不是司机大叔迷途知返，而是虞司邈一首站在自己身后，把她跟其他人隔开。
每次的晃动，他有力的身躯都替她承受着他人的挤压。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为什么不是司机送你呢？”
她一转头就是少年修长的脖颈，还有凸出的喉结。
他身上的淡淡香味一下钻进她的鼻腔。
那一瞬间，她脸都红了。
心中生出的异样，不知是感激还是感动。
虞司邈垂着眼睫看她，嗓音清澈爽朗，“总是让人送多无聊啊。这辆车的始发站在我家附近，所以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见认识的人。”
“哦……”温沁羽点了点头，回过头去没再说话。
虞司邈一首盯着她的侧脸。
她穿着白色的校服，没来得及扎头发，柔顺的黑发散了满肩。
眉眼如画一样柔美，长翘的睫毛根根分明，双颊白里透红。
可她畏畏缩缩地蜷着自己的身子，看起来，像一只手足无措的小白兔。
“快到学校了，再坚持一下。”他忍不住安抚了一句。
温沁羽立刻看了他一眼，声音嚅嗫，“嗯。”
十分钟后。
公交车到了学校。
这十分钟，她觉得好漫长。
车门开启的一瞬间，像打开了泄洪的闸口，车厢内的学生纷纷如水般流下了车。
温沁羽跟在虞司邈的身后走进学校。
她离他远远的。
因为他一进校门，就收获了很多目光。
可他自己好像不在意，面无表情地走进高一三班。
大部分同学都己经来了，而且多多少少都听说了程琦玥生日宴会的事情。
两个重磅消息：
死宅男虞司邈，居然是个超级大帅哥！
捡破烂的温沁羽，居然买得起一百万的项链！
才一天的时间，这事儿就己经扩散了整个高一年级。
所以他俩今天一进来，原本还在打打闹闹的同学们，不约而同降低了声音。
然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温沁羽知道他们都在审视自己，可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在那些充满探究和怀疑的视线之下，走到自己的座位。
班上大部分的女生，比男生要激动多了。
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虞司邈，然后跟身边的人说话。
“没想到虞司邈的脸长那个样子啊！把连一班的顾存希都比下去了！”
“就是啊，他平时那个宅男的样子，总是自闭地低着头，也不爱跟人说话，我还以为他长得很丑呢！没想到那么帅！”
“要是我跟虞司邈当同桌就好了，白白便宜那个收废品的了，哈哈！”
温沁羽拿出一会儿早读用到的课本，打开立在桌上，挡住自己的脸。
她们看虞司邈就行了，何必暗戳戳说她坏话……
温沁羽担心地拿出手机，给陆馨月发微信。
【月月，你怎么还没来上学？今天是语文早读，徐老师会来，你要是迟到就完蛋了。】
可陆馨月没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