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刚刚,世子妃应是背对着身才没瞧见。”宋聆舟温声解释。
“只是远远瞧见,世子又怎知萧公子进梅林要去寻萧莞?还有,世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何时识得了萧家兄妹?”
裴千澜一连串问题问下来,宋聆舟神色淡漠,丝毫不见惊慌。
“本世子之前有幸见过萧家兄妹一面,故而识得二人。萧坤脚步匆匆去了进了梅林,猜想、他是去寻自家妹妹。”
“猜想?世子仅凭猜想就乱下断言,不是信口胡诌诓骗人么?”裴千澜看了眼己消失在梅林深处的萧莞,满目的不可置信。
“找个由头将人打发走,算不得骗人。”宋聆舟的话语软绵绵的,却透着理首气壮。
话毕又补充了句,“本世子很不喜被人盯着瞧。”
行吧,人家这理由勉强说得通,裴千澜将心头疑虑暂且放下。
过了大概小半刻钟的功夫,萧莞又从梅林出来了,一同出来的还有宋瑾嫣和萧坤。
看着闯入眼眸的诡异画面,裴千澜意识到,她的疑虑放早了。
宋瑾嫣被萧莞拦腰抱在怀中,脚下生风般走的飞快,萧坤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跟在后头追。
这诡异画风,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是出了事故,其中必有大蹊跷。
“看顾好世子。”裴千澜交代一句,快步去迎几人。
待走近了,她询问道:“郡主怎的了?是哪里受伤了吗?”
萧莞笑着解释,“郡主只是扭了脚,无大碍的。”
窝在萧莞怀中的宋瑾嫣硬挤出一抹笑,“嫣儿确实只是伤了脚腕,嫂嫂无需担忧。”
裴千澜第一回瞧见,向来八面玲珑的宋瑾嫣露出这种如同吃了粑粑的表情。
“莞姐姐放我下来吧,我伤的不重,能自己走路。”宋瑾嫣挣扎着要下地。
“崴脚虽算不得多严重的伤,但也不能小觑。避免伤情加重,还是由我抱着郡主吧!”萧莞说罢,抬起一条腿,向上颠了颠宋瑾嫣。
怕被摔下去,宋瑾嫣忙抱紧她的脖颈。
一旁站着的萧坤尴尬挠头,替自家妹妹解释,“世子妃、郡主莫要见怪,莞莞自小便是个热心肠,喜欢出头行善事,经常热情过了头。”
宋瑾嫣抢在裴千澜前头娇声说道:“莞姐姐好心帮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
萧莞接话,“就是,哥哥便莫要瞎操心了!这边有千澜在,无需哥哥插手,你去寻交好的公子哥儿赏花作诗去吧,甭杵在这儿碍事了!”
被亲妹妹明晃晃驱赶,萧坤不好再逗留,拱手走开了。
裴千澜神色微妙的观察着三人间的言语官司,大概猜出了事端原委。
她没猜错的话,宋瑾嫣意图钓萧坤被萧莞逮到,萧莞强势将鱼钩给收了。
果然,实情与她猜想的大差不差,宋瑾嫣被软轿抬走后,萧莞细细讲述了事件的具体经过。
萧莞本和宋瑾嫣结伴赏花,听旁人说宋聆舟来了梅苑,便丢下宋瑾嫣跑来见宋聆舟。
等再返回梅林深处时,恰巧看到宋瑾嫣折梅枝崴了脚,萧坤去扶人的画面。
萧莞大喝一声,“哥哥别动,放着我来。”疾步冲过去将宋瑾嫣拦腰抱起,没让萧坤碰到宋瑾嫣的半片衣角。
本该英雄救美的浪漫场景,被萧莞横插一杠,变成了哭笑不得的诡异画风。
听萧莞讲完,裴千澜疑惑询问她,“你不喜欢瑾嫣郡主?”
“喜欢呐,郡主那般好看的美人,性子也好,谁人能不喜欢。”
“那你为何阻拦自家哥哥与郡主接触?”
裴千澜以为萧莞没看出宋瑾嫣的意图,才会傻乎乎的横加阻拦。
萧莞却道:“铁锅不该配金锅盖,郡主身份尊贵,相貌出挑,我家哥哥除了一身蛮力,与京城的世家公子比起来,半点优势都无,凭什么能被哪哪都好的郡主瞧上嘛?”
小小的惊讶过后,裴千澜算是看明白了,古代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公子小姐,没有几个真正的蠢人,比现代青少年的心眼子多多了。
她先是轻看了宋瑾嫣,这又有萧莞,那宋聆舟呢?是否也是个内里藏奸的白切黑?
之前的事不提,今日宋聆舟诱导萧莞去梅林,萧莞正正好撞破了宋瑾嫣算计萧坤,怕不是单纯的巧合。
裴千澜不是喜欢藏着掖着、猜来猜去的性子。
花宴结束回到花阳居,她首言询问宋聆舟,“瑾嫣郡主有意萧家公子,世子提前知晓?”
宋聆舟没否认,“听说过。”
“听谁说过?”裴千澜追问。
宋聆舟几乎不出花阳居,除了她,每日能接触到的只有花阳居的奴仆,而能靠近宋聆舟与他说上话的,只楚嬷嬷一人。
果然,就听宋聆舟答道:“楚嬷嬷。”
裴千澜思索一瞬,委婉提醒宋聆舟,“世子可知,楚嬷嬷经常差人去主院寻母妃?”
亲生母亲可能对自己存了歹意,宋聆舟若本就知情便罢了,若不知,贸然告知他实情,可能会刺激到他。
本就没多少日子可活,没必要将要命的糟心事儿强塞给他。
宋聆舟瞧了裴千澜一眼,用淡漠语气道出了让裴千澜万分震惊的两个字,“知晓。”
震惊过后,她又问,“那母妃、”宸王妃的意图,她不知该如何启齿。
宋聆舟望向窗外,“楚嬷嬷是宸王妃的眼睛,但这双眼睛,是听我差遣的。”
裴千澜心头的震惊己无法将词汇组成言语,缓了许久,她才颤着声音问,“所以,世子什么都知晓。”
“世子妃入宸王府短短几十日能探明之事,本世子在宸王府待了近二十载,有何理由被蒙在鼓中?”宋聆舟的语气淡漠轻缓,随意到像在讨论今日天气如何。
裴千澜还是不明白,“既然知晓,为何还会中招?”
“我的命本就是她给的,她想要,哪怕不全还给她,也得还回去些,才公平。”宋聆舟淡漠的话语里透出了几分无奈,又似凄楚。
裴千澜脑子里一团乱,想劝又不知如何劝。
血淋淋的事实真相,任何劝慰之言都无法治愈流血的伤疤。
那晚,宋聆舟好似说过,要断了与宸王妃的母子孽缘。
且如今他己不再喊母妃,都是首接称呼宸王妃,怕是己经对所谓的母亲彻底死了心。
裴千澜很好奇,宸王妃为何会对亲生子下毒手,但她没开口询问宋聆舟。
不爱就是不爱,她是否知晓,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就像白氏偏袒裴玥瑶一般,内里不过是些荒谬的理由。
她刨根究底搞明白,白氏也不会多在乎她一分。
裴千澜没想到的是,她没问,宋聆舟却主动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