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弥漫着浓郁苦涩的药香。灶台上,一口砂锅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里面翻滚着桑灼华精心调配的温补药材。凌妤绾蹲在灶膛前,机械地往里添着柴火,火光映在她略显失神的脸上。
虽然爷爷奶奶和花花都说师父只是风寒劳累,休息调理就好,可早上师父那剧烈咳嗽、苍白虚弱的模样,像一根刺,始终扎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就在她心神不宁地用火钳拨弄着柴火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跃着“檀老师”三个字。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她努力想压下喉头的哽咽,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的檀健次一听就知道她哭了,他那边有些嘈杂的背景音瞬间安静了下去,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绾绾?怎么了?你哭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所有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地爆发出来。
“多多……”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滴落在灶前带着草木灰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我在!绾绾,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师父……”凌妤绾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师父他今天早上在后山,咳得好厉害,咳得整个人都在抖,脸色白得像纸……”她想起那个画面,心有余悸,“我给他煮了姜茶,又找了花花来看,花花说……说是以前落下的病根,加上山里寒气重,风寒入体,气血有点虚……没什么大事,好好调理就行,爷爷奶奶也这么说,可是,我看到师父那样……我就……”
檀健次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他知道江温言对凌妤绾意味着什么,那是亦师亦父的存在。
“没事了,没事了。”檀健次的声音放得极柔,“灼华不是说了吗?没什么大事,调理就好。你师父身体底子好,肯定没事的。别自己吓自己,嗯?”
“嗯……我知道……”凌妤绾吸了吸鼻子,努力想平复情绪,“我就是害怕……”
“我知道,我现在回去找你。”
“啊?”凌妤绾愣住了。
“请假。”檀健次的回答干脆利落,“我不放心你,等我。”
“嗯……我等你”
“乖,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师父。我尽快。”檀健次又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凌妤绾握着手机,呆呆地蹲在灶膛前。
桑灼华一首安静地站在一旁,拿着木勺轻轻搅动着砂锅里的药汤。凌妤绾带着哭腔的诉说,尤其是那句“花花说……没什么大事”,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她知道凌妤绾的恐惧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
药终于熬好了,深褐色的汤汁散发着浓重却带着温补气息的药香。桑灼华仔细地将药滤进碗里,凌妤绾则小心翼翼地捧着,两人一同回到师父的房间。
江温言己经调息完毕,靠坐着闭目养神,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
“师父,药熬好了,您趁热喝。”凌妤绾将温热的药碗递过去。
江温言接过碗,没有多言,只是微微颔首。他吹了吹气,然后眉头皱也不皱地将那碗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您感觉好些了吗?”桑灼华轻声问道,目光仔细地观察着他的气色。
“嗯”江温言的声音依旧平静清冷,听不出太多情绪,“辛苦你们。”他将空碗递还给凌妤绾,“我有些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