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廷坐在书桌前,望着手上关于苒星的调查消息,忍不住蹙眉。
她绝不可能是众人口中那个什么都不会,还丑陋不堪的乡野村姑,这其中肯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既然她是替嫁,那有没有可能这个替嫁的新娘也被人代替了呢?
想到她那些奇怪的行为举止,陆宴廷那张棱角分明又刚毅的脸庞布满寒霜。
一扭头,视线落在那骨节分明的右手上,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她娇俏的面容。
手指上那温热细腻的触感,让他至今记忆犹新,犹如平静的湖面被人突然投下石子,在他心中掀起了层层涟漪。
为了摆脱杂乱的思绪,陆宴廷端起旁边的冷茶一饮而尽。
可惜,终究是徒劳。
他轻声叹了口气,仿佛心中承载着千斤重担般沉重,缓缓闭上双眼,身体朝后靠去。
不一会,门外响起了说话声。
“初侍卫,还烦请禀报一声,夫人想要见将军。”
初阳闻言朝小雪身旁穿着红嫁衣的女子看去,原本不经意的眼神,却在瞧见她精致的眉眼和周身不凡的气度后,心头一震。
这位就是将军迎娶的夫人?
虽然她戴着面纱,但是凹凸有致的身材,白皙的皮肤,精致的眉眼,无一不在告诉他,将军夫人就是一个大美人。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哪里是别人口中丑陋、粗鄙不堪的乡野村姑,即便有些瑕疵,那也是一块美玉。
“夫人,将军在书房,属下这就去通报。”初阳恭敬的回答,转身抬手轻轻敲响了书房的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开来,显得格外清晰。
“何事?”低沉又稳重的声音从房中传出。
“将军,夫人过来了。”
初阳的声音传入房内,陆宴廷睁开假寐的双眼,深邃而锐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请他回房的?
无论哪一种,他都不会让她如愿。
“进来吧。”
闻言,苒星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她吩咐小雪在门口等着,便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了进去。
陆宴廷听到脚步声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首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说吧,你过来有何事?”
苒星撅着小嘴,娇娇弱弱的说道:“将军,妾身怕冷,来找你暖被窝。”
陆宴廷拿着书的手抖了一下,这都快到夏日了,夜里哪里会冷,她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
白日的时候,瞧着还算正常,怎么一到晚上就这么不知羞。
“怕冷就让下人给你多加一床被褥。”
见他头都不抬,苒星嘴角挂着笑,扭着杨柳腰一步步来到他的书桌旁。
“将军,被褥哪有你身上的阳刚之气好用,妾身就想枕着你结实的臂膀入睡。”
说着,她微微俯身,将手肘撑在书桌上,双手捧着自己那精致的小脸,笑靥如花的盯着他。
陆宴廷的手指死死抓着书的边缘,心中升起了一团无名怒火,眼底的寒意更甚。
“你想找死?”
面对他的威胁,苒星置若罔闻,反而笑眯眯的说道:“将军,妾身不想死,妾身只想你!”
陆宴廷抬头猛地伸手想要掐住她的脖子,但是想到白天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他手往上抬一点,紧紧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跟他西目相对。
他刚才的停顿没有逃过苒星的眼睛,即便他现在表现的再冷漠,苒星也觉得很可爱。
只见她娇嗔地说道:“将军,如今我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同床共枕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吧。”
“我警告过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你别痴心妄想。”陆宴廷剑眉紧蹙,一脸严肃地警告她。
苒星轻笑一声,眉眼间风情万种,即便蒙着面纱,陆宴廷都可以想象面纱下是何等的迷人,瞬间感觉捏着她下巴的手都有些烫人。
他猛地甩开她,冷冷的开口:“滚出去!”
苒星抬头摸了摸有些疼的下巴,用撒娇的语气,可怜巴巴的说道:“将军~你刚才捏疼妾身了~”
魅惑的嗓音传入陆宴廷耳中,让他眼皮子一抖,拳头紧握,他真的很想掐死这个女人!
“我再说一遍,给我滚出去!”
“那可不行,妾身就是冲着将军身子来的,要是将军不成全妾身,那妾身就……只能霸王硬上弓了。”
陆宴廷一巴掌拍在书桌上,脸上难得出现了怒意,他自出生以来,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守在门外的初阳听到声响,想要推门进去查探,却被小雪拦了下来。
“初侍卫,你这样冲进去怕是不太好吧,知道你是关心则乱,但是夫人现在己经是将军的妻子,怎么可能会伤害他,而且夫人是一介弱女子,也不可能是将军的对手,你就放心吧。”
初阳虽然心中有疑虑,但是仔细想想她说的也没错,将军武力超群,如若夫人有坏心思,受欺负的也只能是夫人。
见说服了他,小雪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的小姐呀,奴婢为了你连谎都说上了,你就争点气早点成事吧。
苒星也想早点成事,所以趁陆宴廷生气的时候,灵巧的躲开他的手缠到了他身上,并隔着面纱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印下了一吻。
这瞬间,陆宴廷感觉脑海中有什么炸裂开来。
他这是……被……被轻薄了?
他堂堂陆大将军,竟然被一个女流之辈堂而皇之的给轻薄了?陆宴廷胸口积怒,眼底布满寒霜。
正当他愤怒至极,抬手准备给她一个教训之时,苒星一个翻身旋转,轻盈的从他身上下来。
恰在此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毫无征兆地席卷陆宴廷全身,他紧咬牙关才没疼的叫出声来。
短短几息时间,他的额头就布满了汗水。
苒星察觉到不对劲,抓起他的手给他把脉,陆宴廷下意识想要甩开她的手,却发现手被她攫住根本无法动弹。
“你要干什么?”他咬牙切齿的冷声问道。
苒星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救你!”
说着,她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两颗药丸想要喂给他吃。
陆宴廷身体往后仰,拒不服从,“你想干什么?给我出去!”
门外的初阳听到陆宴廷高亢又愤怒的声音,心中一慌,转身就冲了进去,就怕苒星对他不利。
小雪没想到小姐这么猛,竟然想在书房跟将军洞房,怕初阳坏了苒星的好事,她也跟了进去。
见到初阳,陆宴廷立马吩咐他把苒星赶出去!
初阳看他面色痛苦、满头大汗,身体都在颤抖,就知道他毒发了,心中暗道不好。
这次毒发太突然,要赶紧准备药浴水才行。
“夫人,还请离开!”
苒星懒得理会他们,抬手在陆宴廷身上点了几下,接着捏住他的下巴,强行将药给喂了下去。
陆宴廷纵横战场多年,跟无数高手交过手,即便中了毒,也能发挥出实力的十之有三,一般人并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刚才在她手中,他却犹如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初阳没想到她出手速度这么快,想阻止都没来得及,气的他抽出剑对准苒星。
“你给将军吃了什么?要是将军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陪葬。”
苒星松开陆宴廷,慵懒又无奈的摊开双手。
“好好好,他要是死了,我给他陪葬行了吧。”
那语气要多无奈有多无奈,好似初阳在无理取闹似的。
小雪走上前,看了眼苒星手上的药瓶,解释道:“夫人给将军吃的是百花丸。”
初阳闻言眼中满是诧异,拿着剑的手都因为激动在颤抖。
一旁的陆宴廷也觉得不可思议,百花丸,她给他吃的竟然是千金难求的百花丸!难怪他感觉体内的疼痛感在慢慢消失。
不过,她一个乡野长大的人怎么会有这等珍贵的药?
初阳才不管那些弯弯绕绕,他只想知道这个百花丸能不能解将军身上的毒。
于是他收起剑,一脸期待的问道:“夫人,将军吃了百花丸,身上的毒是不是就……”
“打住!”苒星白了他一眼,“百花丸确实可以解百毒,但是不包括你家将军中的毒。”
听到这话,初阳原本满是欣喜的面庞,就如同被寒霜打过一般,那双明亮的眼眸也瞬间暗了下来。
百花丸解不了将军体内的毒,那他岂不是还要受这种毒的折磨?
每次看到他毒发时难受的模样,初阳都恨不得生生咬死幕后之人。
在他们拼尽全力抵御外敌入侵的时候,没想到着了身边人的道。
给他下毒的人竟然是陆老将军昔日的亲卫,那人还曾多次跟着陆将军出生入死,他的背叛无疑是在陆将军心上插了一把刀。
虽然他最后留下的线索都指向三皇子,但是陆将军却觉得下毒的另有其人,所以他们才会回到京城,想要找出真正的凶手。
眼下,将军体内的毒素正逐渐蔓延,眼看着即将侵蚀到五脏六腑。
面对如此紧迫的情况,初阳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径首跪在了苒星面前。
“夫人,你能拿出百花丸,肯定有办法帮将军解毒,还请夫人想想办法,救救将军!”
陆宴廷望着跪在地上的初阳,心中一片酸涩。
“初阳,我这毒就连皇宫的御医都束手无策,能压制都算万幸,你别强人所难。”
他如今还不清楚苒星接近他的真正目的,也对她的背景心存疑惑,自然不会完全信任她。
而且,这种毒的来历都没人知道,更别谈解毒了,能压制都算万幸。
“以后这件事情你就别再提了。”
这话一出,初阳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颓废气息。
他佝偻着身体,缓慢的站起身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难受。
突然,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犹如黄莺出谷般骤然传入他们耳中。
“呵呵~你们主仆还真有意思,方才初侍卫问的不是我吗?将军,你那么着急回答干嘛?”
苒星姿态闲适地斜倚在一旁的椅子上,轻轻抬手,漫不经心地将几缕垂落至耳畔的秀发撩到耳后,一双美眸则饶有兴致地凝视着眼前的主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