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源眯起眼睛。
他当然知道,这根本不是作画——每一次落笔,都是在用颜料决定他的死法;每一道笔触,都是在用画布换取他的性命。
“那可不行。”宋源突然抬手,五指虚空一抓——伯爵的胸膛诡异地凹陷下去,一颗暗红的心脏瞬间出现在他掌心。
黏稠的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可掌心的器官却死气沉沉,没有半分跳动。
伯爵的唇角溢出暗红血线,却缓缓扬起一个诡异的微笑:“真遗憾……心脏可不是我的弱点。”
他抬手抹去血迹,被洞穿的胸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你杀不死我的。”
宋源眼神一凛,猛地攥紧手掌。
随着“噗嗤”一声闷响,那颗心脏在他指间爆裂成血雾。
粘稠的组织液顺着他的手腕滑落,在地毯上洇开一朵暗色血花。
伯爵整了整染血的领巾,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所以,还是坐下吧,很快就好。”
宋源脸色阴晴不定,最终不得不坐上了那把座椅。
伯爵像个没事人似的重新执起画笔,蘸着调色盘里猩红的液体开始在画布上游走。
笔尖划过亚麻布的沙沙声在死寂的画室里格外清晰。
伯爵将画架转向宋源,“觉得如何?”
画布上,暗红颜料勾勒出宋源的面容——可那本该光洁的脸颊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狰狞的黑羽纹路,甚至有几片羽毛己经蔓延至眼角。
宋源猛地摸向自己的脸,指尖触到皮肤上凸起的纹路时,瞳孔骤然紧缩:“什么时候……”
伯爵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好了,你可以走了。”
宋源站在画室门外,指节捏得发白。
他太清楚了——当午夜钟声敲响,那些玫瑰就会像昨晚撕碎林小易那样,将他吞噬殆尽。
他径首闯进后花园。
雾色残阳下,成片的玫瑰在风中妖冶摇曳,一个低着头的女仆正提着银壶浇花。
“客人,您怎么……”女仆怯生生地抬头。
“滚开!”宋源粗暴地推开她,女仆踉跄着跌进花丛,白皙的手臂立刻被荆棘划出数道血痕。
宋源死死盯着眼前这片玫瑰。
它们此刻安静得人畜无害,娇嫩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但他知道,再过几个小时,这些美丽的花朵就会变成索命的恶鬼。
忽然,他注意到玫瑰的花心深处——那里藏着芝麻大小的瞳孔,正无辜地回望着他。
“装得真像啊……”宋源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掐住那朵玫瑰。
只听“啵”的一声轻响,花心爆开一团黏液,一颗破碎的眼球混着汁液从层层花瓣间滑落,啪嗒一声掉在泥土里。
宋源拖着一桶柴油回到花园,他毫不犹豫地将刺鼻的液体泼向那些妖艳的玫瑰,暗红色的花朵瞬间被染成污浊的黑色。
“想杀我?”他掏出打火机,火苗在他阴鸷的瞳孔中跳动,“那就先送你们下地狱。”
火舌窜起的瞬间,整片花园爆发出尖锐的婴啼声。
那些玫瑰在烈焰中疯狂扭动,花茎像触手般抽搐。
黑烟裹挟着甜腻的腐香冲天而起,隐约可见无数芝麻大小的眼珠在火中爆裂。
蜡像室内,逸妍正擦拭着一尊人偶,突然被窗外窜起的火光吸引了目光。
她推开彩绘玻璃窗,看见仆人们像无头苍蝇般提着水桶来回奔跑,而宋源站在火场边缘,脸上跳动着明暗不定的火光。
“发生了什么啊?”苏黎凑过来,下巴磕在逸妍的肩膀上。
逸妍用镊子调整着人偶的眼珠:“宋源在烧花园,看来他发现自己的处境了。”
房门突然被推开,果冻抱着小熊走进来,黑色制服上沾着几片玫瑰花瓣。
“主人,花园着火了。”
逸妍拎过他怀里的小熊:“我看见了。”小熊在她掌心不安分地扭动。
午夜钟声敲响时,舞会如期开始。
逸妍环顾大厅,水晶吊灯下旋转的人群中,果然不见了德蕾莎的身影。
“看来德蕾莎真的被杀死了。”她低声自语,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
化妆间里,路南利落地掀开那块陈旧的黑布。
熟悉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两人再次踏入了古堡的里世界。
花园的景象令人心惊——整片玫瑰园都化作了焦土,漆黑的枝干像无数伸向天空的枯手。
灰烬随着阴风飘散,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看来宋源那把火,把两个世界的花园都烧了。”
逸妍踩着松软的灰烬,靴底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或许我们该等到第七天……”
路南没有立即回应。
他敏锐地注意到,今晚的里世界有些不同——往常弥漫的浓雾消失了,月光清晰地照亮了远处锈迹斑斑的铸铁大门。
“不一定。”他指向大门方向,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没有浓雾遮挡,或许那里就是出口。”
月光下,大门上的锁链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仿佛在向他们发出无声的邀请。
逸妍停下脚步,眉头微蹙:“但第10条规则还没有触发对应事件……就这样离开的话,恐怕拿不到完美通关的评分。”
路南闻言轻笑一声,眼底漾开温柔的神色。他伸手揉了揉逸妍的发顶:“好,都听你的。”
就在他们转身返回大厅的瞬间,几个面容扭曲的宾客突然拦住了去路。
那些原本应该对玩家视而不见的NPC,此刻正用充血的眼球死死盯着他们。
“怎么回事?”逸妍心头一紧,下意识后退半步,“他们不是看不见我们吗?”
路南眼神骤冷,修长的手指己经按在了腰间的血狱上:“看来这次不一样。”
猩红的长刀出鞘时发出嗡鸣,他侧身将逸妍护在身后,
“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