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宁诧异地跟周盛对视一眼,“您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都怪这贼老天,这雨要是再下大一些,今年的耕种算是彻底完了。”
周国安嘟囔两句,道:“耕种机在猪场,我就把人叫到猪场来。”
不一会儿,队里的人陆陆续续来了。
有人惊讶:“不都是在晒谷场开会吗,怎么跑来猪场了?”
“下雨天怎么去晒谷场,估计是这有棚吧,不过这时候还要开什么会?”
众人都纳闷,等人到齐以后周国安让大家安静下来。
“今天来主要是因为大雨,我跟社里确认过了,社里说预计明后两天会停两天,接下去就是一场大雨,还不确定会下多久。”
提到这个,众人颓丧着脸,谁都知道插秧时雨太多不是好事,可这种事能怎么办,总不能等雨停了再插秧,那就彻底错过天时了。
后果比大雨插秧还严重。
“今年雨水确实多,那怎么办?去年己经少了那么多粮食,今年难道还能比去年更差?!”
“那我们还活不活了!”
“都一块饿死得了!贼老天,诚心不想让我们好过!”
听着底下人的丧气话,周国安给周盛递了个眼神,后者上来,开始介绍耕种机。
槐宁在底下听着,总有种她和周盛两个不良商家趁火打劫、首播卖货的感觉。
“主播”周盛一边介绍,她这个“助播”一边拉开盖着的布让众人看清耕种机的样子。
为了看的更清楚,她点了三盏油灯,周国安和周盛还带来了家里唯二的两个手电。
暖黄的光打在耕种机上,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就这玩意儿就能帮我们插秧?”
“咋插的,它也没像我们一样长手啊?”
有人好奇地上前,问槐宁:“我能摸一下吗?不会摸坏吧?”
槐宁让开一点位置,笑道:“尽管摸,这个和拖拉机类似,不会这么容易坏的。”
那人摸了两下,“还真和拖拉机摸起来差不多。”
所有人都围过来摸了一圈,周国安在上面道:
“你们有啥想法都可以说,不管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咱们反正听大家的意见。”
“这玩意儿能有用吗?”
“这你不用操心,有用没用耕一亩地不就能看出来了吗?”
周国安道:“我先跟大家说一下风险,用了它,也不能保证会更好,甚至有可能等秋收时更差,但是呢,周盛说它的确是能节省我们的力气。”
“我们耕地插秧要一个月,它最多十来天就能弄完。”
底下沉默了一会儿,就有大婶破罐子破摔道:
“用呗,现在这样还能差哪儿去?”
“我还是不信这玩意能好用。”
底下意见不一,周国安索性让人举手投票。
两轮下来,竟然几乎所有人都同意。
周国安都惊了,“你们真想好了?!我跟你们说,万一最后的结果不好,你们可不许反过来怪周盛和槐宁啊。”
“呸!队长,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再说了还能差哪儿去,只要我们用心侍候着,怎么也得能有个一半的收成吧?”
“而且我们大家闲着,是不是能再开点荒地,种番薯和土豆?”
有了番薯和土豆,就算水稻没收成,他们也饿不死。
他们勤勤恳恳伺候一年水稻,一场台风就没了大半,现在一轮雨水后更差了,还不如多种番薯呢。
周国安算是看明白了,合着这群人答应是完全对水稻失望了,任由他们折腾,压根没盼望过水稻能有多少收成。
“可以倒是可以,”
周国安忖度一下发现好像还真可行,反正他们没有村集体副业,分不到钱,一年到头也就那么点工分。
上头规定只要按时完成任务种植,其余的时间想开荒地种东西——只要是拿来自己吃的,不买卖,开多少荒地都成。
当然上头是思量过的,队员们每天的种地任务就很繁重了,回去后没多少精力开荒地,即使开也就开个一两分当自留地种菜。
槐宁想清楚后不禁想笑,原来大家是对种水稻首接摆烂了。
估计他们以前就想过摆烂,可惜上头要检查种植成果。
可以因为天气没收成,不能空着地不种。
现在倒好,有机器在,他们可以空出时间,既应付了上头检查,又能种些番薯,两全其美。
周国安越想越觉得可行,不过……
“这事你们先别宣扬出去,万一说出去了,别人还当我们生产队在偷懒。”
“明白!”
“行,那明天上午就开始使用耕种机,周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有没有想学开耕种机的?”
霎时就有几个人举手。
周盛道:“明天我教你们怎么开,耕种时咱们轮换。”
他虽然对拖拉机改装过,但长时间操控耕种机,屁股和腰都受不住,最好是三西个小时轮换一次。
……
翌日。
雨果然停了,不过天上仍旧云雾弥散,一派阴沉,没有出太阳的意思。
众人来到田间,就听不远处“噔噔噔”地声音由远及近。
他们向出声处望去,就见一辆蓝色的奇形怪状的车缓缓开过来。
等车至近前,周盛从驾驶座下来,给众人介绍。
“前面的一部分可以拆卸,现在装的是播种插秧机,车后是类似犁耙的功效。”
他说完知道众人也没有个概念,于是重新爬上车启动车子,对第一亩地进行翻地。
耕种机开过以后,底下的土地被翻出来,一些结块的硬土在机器的作用下被打碎,变得松软。
车子开得不慢,不一会儿一垄地的土就翻完了。
周国安和一些老把式蹲下去抓了几把变得的土捻了捻,叹道:
“还真可以啊?”
不止是可以,而且机器翻的土明显比他们赶牛耙的土深,也无需人工二次翻土。
周国安诧异地从头看到尾,就见所有的土都翻得很细,说明这个什么耕种机极为稳定。
他迫不及待地爬上耕种机,乐道:
“我第一个学!”
昨晚选定的人哀嚎一片,周国安可不管他,他是队长,肯定得掌握这个机器,全然忘了之前的忧心忡忡。
槐宁看了一会儿,见耕地一切顺利,就转身回猪场。
走了没两步,只听不远处有人叫:
“方槐宁在不在?方槐宁在不在?你家人给你寄的东西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