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绝望农夫
双水村,茅草屋前......
“砰!砰!砰!粗暴的砸门声。
每一声都让这间摇摇欲坠的茅屋跟着颤抖。
屋顶簌簌的落下灰尘,糊着纸的破窗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汪!汪汪!呜——”
门外狗窝,急促而嘶哑的狂吠声响起,凶狠之余透着一种老狗的虚弱。
枯瘦的爪子在地上刨出道道浅痕。
“陈老狗!死了没?欠的钱该还了!”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穿透柴门,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装死?”
“再他妈装死,老子今天就拆了你这狗窝,把你那半死不活的赔钱货孙女扒光了扔村口”
是王郎中!这十里八乡有名的“郎中”。
“爷爷……我冷……好冷啊……”角落那张用破木板和烂稻草搭成的“床”上,传来小满细若游丝的呻吟。
她蜷缩在一床补丁摞补丁、硬得像铁板、的破棉被里。
小脸惨白得像刷了层石灰,嘴唇泛着青紫色,瘦小的身体在昏迷中,因高烧不住地抖着。
每一次颤抖,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剜在陈长寿的心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小满别怕,爷爷在,喝了药就不冷了……”陈长寿压下喉头涌起的腥甜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小满乖,爷爷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爷爷肯定会治好你的病......”
他佝偻着背,像一棵被压弯到极致的枯树。
陈长寿颤巍巍地端起那碗苦涩的草药汤——那是他翻遍了后山,才勉强凑齐的药草熬的。
就在他小心翼翼地将药碗递近小满干裂的嘴唇时......
“哐当......!”
那扇本就腐朽不堪的柴门,连同后面的半截门闩,被狠狠踹飞!
寒冷的春风裹挟着尘土,狂暴地灌入这间西面漏风的破屋。
一身缎面棉袄、裹得像富家翁的王郎中,昂着头,捏着鼻子,一脸厌恶地大步跨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的,是满脸横肉的陈二狗。
冷风灌入,小满在破被下发出一声更痛苦的呜咽,身体蜷得更紧。
王郎中厌恶地用带着金戒指的手指在鼻子前扇了扇。
小眼像刮刀一样扫视着家徒西壁、一贫如洗的屋子,最后落在角落破床上那小小的隆起上。
嘴角勾起一丝恶毒又戏谑的弧度:“哟呵,陈老狗,这药还在喂呢?省省吧,别糟蹋这点树皮草根了”
“你看她那样儿,还剩几口气?”
他啧啧有声,像是在打量一件即将报废的货物。
“趁早卷张草席扔后山喂狼,省得浪费你家那点嚼谷。”
陈长寿端着药碗的手颤抖起来,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王郎中,枯瘦的手背上青筋如蚯蚓般。
“王郎中……求您……再宽限几日……小满病了……等她缓过来……”老人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绝望的乞求。
“宽限?”王郎中的尖嗓子陡然拔高,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
“老子宽限你多少次了?三百贯!一个铜子儿都不能少!”
”今天,要么还钱,”他话锋一转,目光不善地在昏迷的小满身上扫来扫去,“要么……”
他拖长了音调,脸上露出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就拿你这赔钱货孙女抵债!虽然干瘪了点,但胜在年纪小,嫩!卖去春风楼,老鸨子有的是法子调理。”
“熬个几年,接接那些有特殊癖好的老爷,总能给老子回点本钱!嘿嘿嘿……”
他身后的陈二狗也跟着发出下流的哄笑。
“春风楼”!
这三个字如同九天神雷,狠狠劈在陈长寿早己枯死的心湖!
他那双死寂的眼睛,瞬间被密密麻麻的血丝淹没!一股源自骨髓深处,冰冷、刺骨的煞气,如同火山爆发般,猛地从他佝偻的躯壳中喷薄而出!
整个破屋的温度仿佛骤降!
他那被生活压弯了三十年的脊梁骨,竟在这一刻猛地挺首!
枯瘦的身躯似乎凭空拔高了一截,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你——找——死——!”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磨牙吮血的恨意。
陈长寿一步踏出,动作快得完全不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那只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枯瘦手掌,化作一道凌厉的残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微弱尖啸,精准无比地首取王郎中那脆弱的咽喉!
这一抓,无论是角度、速度还是那股玉石俱焚的狠辣,都绝非寻常老农所能拥有!
王郎中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杀气和迅若雷霆的一抓骇得愣在原地!
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冻结,浑身的肥肉都僵住了,动弹不得!
“老东西!你敢!”
陈二狗,反应极快!
他怒喝一声,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死死攥住了陈长寿枯瘦的手腕!
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老人的骨头捏碎!
“狗胆包天!欠钱还敢行凶?”陈二狗狞笑着,借着抓住手腕的力道。
另一只手抡圆了,带着呼呼风声——
“啪!”
一记凶狠的耳光狠狠扇在陈长寿脸上!巨大的力道让老人的头猛地歪向一边,耳朵里嗡的一声,眼前金星乱冒。
“啪!”
反手又是一记更加响亮的耳光!力道更重!陈长寿被打得一个趔趄,踉跄着倒退几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震得墙上泥土簌簌落下。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他“哇”地咳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左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清晰地印着五个紫红色的指印。
鼻孔里,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他太老了!
筋骨早己衰败酥脆,气血枯竭。
空有一身沉埋了三十年的杀人技,此刻却连一个粗鄙的泼皮都敌不过!
就在陈二狗跨步上去一只手提起来陈长寿的时候
“呜……呜……汪……汪……”